祁律翻了个白眼,干脆不搭理姬林了,闭上眼睛准备养伤,姬林给他盖好锦被,亲了一下祁律的额角,说:“快歇息。”
祁律养了两日,根本没下榻,发热断断续续的,一会子退热,一会子又热起来,始终浑身没劲儿,轻微的咳嗽,也没什么食欲,连滑甘做出来的菜色,祁律也是一点子食欲都没有。
姬林十分苦恼这个问题,马上便要会盟了,到时候还要扶持潞子仪上位,祁律身为天子太傅,乃是王室的三公之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但是让生病的祁律忙前忙后,姬林又舍不得,只有让祁律养好身子才是正经儿。
祁律吃甚么都没胃口,除了他自己的手艺,公孙滑的手艺已然是顶尖儿的,可公孙滑也没能耐调动祁律的食欲,怕是没人再有这个能耐了。姬林思来想去,准备给祁律一个惊喜,那便是天子亲手做汤羹。
当然,天子做的汤羹不一定好食,而且天子还是个厨房杀手,但是姬林觉得,自己亲手给祁律做饭的话,祁律一定会很欢心,心情一好,身子也便好了大半。
姬林抽了个祁律睡下的时间,火急火燎的往膳房而去,亲自准备粥水,让公孙滑教导他怎么熬粥。
姬林熬好粥水,将粥水放在青铜豆中,盖上盖子,身后跟着寺人,却不让寺人去端,自己亲手端着,便往祁律的营帐而去。
姬林到了营帐门口,就看到了公子万和曲沃公子二人。
谁不知道公子万乃是晋侯的小叔叔,而公子称乃是曲沃的公子,翼城与曲沃不共戴天,公子称和公子万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往日里是宿敌的干系,而如今这两个人却站在一起,着实令人奇怪。
公子万立刻迎上来,说:“天子,万有要事禀报。”
公子万为何会和曲沃公子在一起?其实是公子称主动找到了公子万,公子称说膳房起火一事,应该并非偶然。
并非偶然的意思,便是很有可能人为纵火,当时祁律晕倒在了膳房里,他本要离开膳房,因此已经把膳房收拾干净,火也灭了干净,不可能引起火灾事故,然而膳房突然大火滔天,这件事情相当古怪。
曲沃与翼城对立,想要巴结天子,自然要和洛师打好关系,因此公子称便留了一个心眼,仔细查看了一下膳房的火灾事故,一番查看下来,并不像是偶然的失火。
虽公子万和公子称以前有些过节,但如今公子万乃是洛师的王室司理,怎么可能不理会这事,听到了公子称的言辞,便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立刻前来告知天子。
天子去了膳房,一直没回来,公子万又怕打扰了祁律休息,便守在门外等着。
姬林听到公子万的禀报,眯了眯眼睛,其实他一直以为失火是偶然的事件,毕竟膳房都是火种,这些日子祁律总是昏昏沉沉的,不停的发热,多半都在休息,姬林也没仔细问祁律当时的状况,如今一听,这事情当真不简单,恐怕是有人想要除掉祁律。
姬林压低了声音,怕他打扰了祁律,冷声说:“这件事情,寡人便交给司理来彻查。”
公子万立刻拱手说:“是,万敬诺。”
姬林又看向曲沃公子,淡淡的说:“曲沃对王室忠心耿耿,若是能查清此事,寡人亦不会亏待曲沃公子。”
公子称前来谒见,就是为了讨得好处,曲沃要与洛师打好干系,祁太傅又深得天子的宠信,若是能抓到谋害祁太傅之人,对曲沃自然是有好处的。
别看公子称在旁人面前一脸狠相,作风又十足的风流,但是在天子面前好像收拢了一身的刺儿,活脱脱一个“忠臣”,说:“曲沃忠心我王,称能为天子效力,怎么敢图好处呢,请天子放心,谋害祁太傅之人,用心险恶,令人愤毒,称定会协助叔父,查清此事。”
说着,还看了一眼公子万。
姬林点点头,没有再多说,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祁律刚刚醒过来,听到帐外有人说话,便说:“天子,可是晋公子来了?”
姬林说:“太傅醒了?是方才寡人吵醒了太傅么?”
祁律摇摇头,姬林便说:“是关于膳房失火的事情。”
说起这个,祁律也觉得不对劲儿,自己根本没用明火,一直在捶丸子,当时还检查了一遍,收拾了膳房,就是怕走火,最后却还是走火了。
姬林说:“太傅不必担心,寡人已经令公子万去察查此事,太傅安心养伤,旁的甚么也不必想。”
姬林说着,献宝一样将小豆端过来,笑着说:“太傅,这是寡人亲自为太傅熬制的粥水,太傅可要多食一些才是。”
祁律一听,有些惊讶,纳罕的说:“天子,膳房没有再失火罢?”
天子:“……”太傅果然是太傅,骂人不带脏字。
姬林将青铜豆的盖子打开,用小匕轻轻的搅动粥水,粥水立刻腾起阵阵的热气,那粥水中的用料还不少,满满都是食材。
姬林舀起一勺粥水,仔细的吹凉,说:“太傅一定要多食一些,这粥水是寡人请教了滑甘,熬了好一阵子,太傅你看看,寡人的手都给烫了。”
果不其然,天子那宽大、指节分明,看上去特别有安全感,让手控尖叫的手上,有好几处水泡,显然是被粥水给烫伤的。除了水泡,食指上还有割痕,不用说了,显然是切肉的时候把自己的手也给当成食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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