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能称王的便是周天子,当然了,不服管教的楚国也称王,和周天子分庭抗礼,除了楚国,有一些蛮夷也会自称为王。
而眼下这个人,由余认识,不正是昔日里由余效力的山戎首领,屠何国的国君么?
屠何王哈哈而笑:“怎么,想不到罢?咱们老友,终是又见面了!”
由余捋顺乐吐息,身体冰冷的厉害,冷水湿透了衣袍,已经要结冰了,他的手脚不能动弹,被绑在木桩之上,几乎是五花大绑。
屠何王见由余不言语,又说:“周人到底是如何迷了你的心窍,用了甚么巫术,竟让骁勇如此的由余将军为他们卖命?!”
由余仍然没有言语,表情冷冷的,也没有一点子惧怕。
屠何王见他不说话,幽幽的一笑,说:“好啊,你一心效忠周人,想帮周人打天下,我便让你看看,周人是怎么对待你的!”
他说着,朗声说:“请凡太子进帐!”
“哗啦——”伴随着掀开帐帘子的声音,一个纤细高挑的男子跟随着两名屠何士兵走了进来。
由余定眼一看——凡太子!
绝对是凡太子无疑,化成灰由余都认识,他方才还一脸平静,如今看到凡太子走入屠何人的营帐,登时挣扎起来,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震颤声,一双虎目危险的死死盯着凡太子。
“凡廖!”由余沙哑的怒吼着。
凡太子走入营帐,并没有多看由余一眼,不,应是说根本没有看由余一眼,对屠何王拱了拱手。
屠何王很是欣赏由余这激动的表情,说:“多亏了凡太子,我们才能抓到由余这个叛徒,凡太子想要甚么,只管说明罢。”
由余听到这里,更是怒火中烧,一张冷漠的脸面涨得通红,目眦尽裂的瞪着凡太子,仿佛要吃人,声音沙哑的说:“凡廖!你竟把我出卖给山戎人?难道你忘了山戎和凡国的血仇么?!”
凡太子面色仍然十分平静,终于看了一眼由余,那张温柔的脸面似乎根本没有改变,语气也很温和,说:“由余将军,廖正是因着铭记这笔血仇,才会如此。”
由余冷笑一声,说:“事到如今,你还在给自己找借口?!你把我卖给山戎,还说甚么大义?!”
凡太子已经不理会由余,转身对屠何王说:“廖进献由余将军,是想和屠和谈一谈条件。”
“哦?”屠何王笑着说:“谈条件?凡国太子,想要和我谈甚么条件?”
凡太子语气很平静,说:“屠何有言在先,只要将叛徒由余交出来,便不会对我凡国下手。如今由余已经在此,廖想用由余的性命,换取我凡国万千百姓的性命。”
屠何王说:“凡国太子的野心不小呢。”
凡太子眼眸微微一眯,说:“这是你们屠何人自己说的,只要交出叛徒由余,便不会为难凡国,如今由余就在这里,难道屠何人也会食言么?”
屠何王冷笑一声,说:“我们屠何人,不像你们周人阴险狡诈,当然,我们不会食言,但是……”
屠何王话锋一转,说:“你不配与我谈。你不过凡国一个小小的太子罢了,如今你们的周王就在凡国,你一个太子说话管用么?倘或想要和谈,就让你们周王来和谈!”
凡太子似乎早就料到屠何王会这么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看了一眼由余,说:“想要天子前来谈和,这有什么不可?天子之所以敢和屠何一战,正是因着得到了知己知彼的由余,而现在由余已经在你们的手上,你们不防写移书一封,让人带给天子,天子没了把握,绝不可能与屠何开战,和谈指日可待。”
屠何往奇怪的看了一眼凡太子,说:“凡太子也是周人,而且还是凡国的储君,你们凡国不是素来怨恨我们屠何人么?为何今日要如此帮衬与我屠何?难不成是有诈?!”
凡太子眯着眼睛,眼神平静,大有一种心如止水的漠然,说:“的确,凡国之人没有不怨恨屠何的,但廖也清楚,依靠我凡国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屠何开战,不过自取灭亡罢了,徒劳流血。说到底,廖要的不过是保住凡国百姓而已,只是不开战如此简单,相信这点子和你们屠何人并不冲突,不是么?”
屠何王哈哈大笑说:“好一个识时务的凡国太子!我倒是有点子欣赏你了,无错无错,咱们倒是不冲突,那正好,你便修书一封,待我屠何勇士带给你们的周王。”
由余听着他们谈判,死死盯着凡太子,说:“凡廖,你这懦夫。”
凡太子看向由余,轻声说:“如果是为了我凡国的百姓,那么廖……甘愿做这个懦夫。”
姬林手中捏着屠何送来的移书羊皮,气的“啪!”一声扔在凡伯的脚边,沙哑的质问:“凡伯,看看你的好儿子都做了甚么好事!”
今日一早,凡太子便不知去向,没人见过凡太子,凡伯还在奇怪,昨日自己和凡太子抱怨了几句,凡太子只说自有法子,今日大军都要出征了,也没说出到底是甚么法子。
凡伯无端端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那小羊皮,登时魂不附体,“咕咚”一声竟然跪在地上,他万没想到,凡太子的法子,是偷偷掳走了由余将军,将由余将军献给屠何人。
凡伯有个特点,那就是胆子小,毕竟凡国的地界太小了,是个夹缝生存的小国,因此凡伯的胆子素来不大,惧怕周边的大国,惧怕周边的蛮夷,还惧怕周天子,便没有他不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