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淡淡的说:“废话便不用说了,我们要先看看黑背将军。”
山戎使者目光瞟来瞟去,说:“这个……敢问代天子特使,我军主帅现在何处?”
祁律微微一笑,很是随和的说:“我也不瞒你们,你们的主帅,此时此刻还在我虎贲军中军大营之内。”
“甚么?!”山戎使者说:“这……祁太傅,这和咱们说好的,不太一样儿啊!咱们此次会盟,主要目的便是交换人质,这……天子怎么能如此言而无信呢?”
祁律笑眯眯的说:“言而无信?这话何讲呢?你们只是拿了一只族徽过来,便让律相信黑背将军没有战亡,反而在你们手中,换做是使者你,怕是也不会相信罢?万一你们并没有俘虏黑背将军,只是随便捡了一块族徽,岂不是空手套白狼?”
祁律又说:“律说过,废话便不必说了,律看过黑背将军,会盟之后,便会将你们的首领换回来,否则……免谈。”
别看祁律像是个文人,文文弱弱的,没什么威胁力,但他说出来的话绝情的厉害,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山戎使者面上青筋跳动了两下,忍着脾性,干笑说:“代天子特使,看您说的,咱们这是会盟……您的做法,会不会有些太过……霸道了些呢?”
“霸道?”祁律笑了笑,说:“霸道好啊,我大周的天下,奉行的便是霸道,您可不知道,律身为太傅,经常教导我们天子霸道之术,现在这个霸道总裁的人设,可是很吃香的。”
山戎使者听得半懂不懂,但他也能听出来,祁律正在消遣自己。
山戎使者软的不行,改来硬的了,便说:“祁太傅,您如此做法,实在太没诚意,你们俘虏了我军主帅,但说到底,我们手中也有周人黑背,咱们算是扯平,太傅便不怕,我们一狠心,干脆一刀宰了黑背将军么?我可听说了,黑背将军,是你们周公的嫡亲,那可是贵胄中的翘楚,身份地位不同寻常呢。”
山戎使者威胁的意味太明显了,哪知道祁律听罢了,却幽幽一笑,还掸了掸自己的袍子,夸张的叹气说:“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不让律见黑背将军,律走便是了,这个会盟,不会也罢!使者你恐怕不知罢,这等子会盟可是个苦差事儿,谁愿意来这地方吃苦头?律这个人最喜欢安逸,没事儿理理膳,喝个小酒,泡个美人儿,那多潇洒自在?何必跟你们这里受苦?这差事儿律本就不想接,起早贪黑的,上个沛丘还要爬山,这一路天都黑了,你看看,这不是都到子时了么?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说罢,祁律转身要走。
山戎使者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拦住祁律,果然是牵着不走打着后退的类型,祁律如此绝然,山戎使者反而开始“犯贱”,连忙拦住祁律,说:“太傅!太傅,咱们好商量。”
祁律轻笑一声,心说杀价律还没输过。
山戎使者没有办法,与身后的人讨论了一番,最后拱手说:“既然太傅执意,来人啊,带黑背将军去幕府营帐。”
说罢,又对祁律说:“太傅,请。”
祁律这才迈开步伐,施施然的往山戎的幕府营帐而去,“哗啦——”一声走进去,登时闻到一股子血腥的气息。
只见幕府营帐中已经有人了,几个山戎士兵押解着一个浑身血粼粼的士兵,那士兵穿着虎贲军小兵的介胄,满面血污,双手不自然的垂下来,软塌塌的根本无法动弹,被几个士兵架住,嘭一声扔在地上。
“黑背!”
方才周公黑肩一直忍耐着,他知道不能坏了祁律的事儿,因此没有说话,而如今见到了弟亲,周公似乎再也难以忍耐,立刻喊出声来。
黑肩大步冲上去,眼神凌厉,仿佛是一条毒舌,狠狠推开身边的山戎士兵,也不顾血污,搂住高大的黑背。
黑背满身血污,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一看便是受了刑,尤其是他的双手,无力又软绵,有的关节甚至还扭曲着,绝对是被打断了!
黑背因着失血过多,浑身无力,听到兄长的嗓音,还以为是幻听,勉强着睁开眼目,登时睁大了眼睛,沙哑的说:“大……大哥……”
黑背浑身无力,根本站不住,几乎将黑肩压倒下去,虢公忌父赶紧跨过来,扶住瘫软的黑肩。
周公向来护犊子,还是个弟控,如今见到弟弟被这般虐待,眼目中充斥着血丝,冷喝说:“山戎人好啊,想用黑背做人质,却如此刑虐,是何居心?!”
山戎使者赶紧说:“周公您有所不知……这……咱们刚开始俘虏黑背将军之时,只以为他是个小兵,所以……所以才用了一些刑罚,倘或小人早知道这位是周公您的弟亲,怎么会如此对待黑背将军呢?”
凡太子抢过来,连忙查看黑背的伤口,冷笑一声,说:“是么?太不巧的很,廖懂得一些粗浅的医术皮毛,这伤口有新有旧,血痕还没凝固,使者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山戎使者只能强调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祁律眯了眯眼睛,说:“今儿个晚了,会盟之事,明日再议,这黑背将军便由我等照看,使者不会有意见罢?”
祁律等人要留在沛丘营中,因此他们照看黑背,黑背也跑不了,山戎使者倒是没有多话,笑着说:“是是是,祁太傅请便。”
祁律赶紧让虢公和由余扶着黑背从幕府营帐出来,来到下榻的营帐,茀儿早就收拾了营帐,见到营帐帘子打起,立刻迎上来,登时看到了满面血污的黑背,一时间双手打颤,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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