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仲立刻走过去,躬身来到郑伯身边,跪坐下来,给郑伯轻轻的按着额角,说:“君上头疾又犯了,不应饮酒的。”
郑伯寤生难得笑了一声,说:“没有多饮,孤若是不饮,那齐国的使者又怎么能信以为真呢?”
齐国太子诸儿派遣了使者来到郑国,为的不是别的,就是拉拢郑伯寤生,让郑伯寤生力保自己成为齐国国君。太子诸儿也知道,虽然自己是太子,但是公孙无知人气很高,半路还杀出一个祁律来,祁律名望也高,哪一个不是碾压自己,光是太子远远不够。
因此诸儿就生出了,一面让连将军拖延祁律,一面又派人去郑国,拉拢郑伯寤生的法子。其实除了郑伯寤生,太子诸儿还准备拉拢很多人,例如卫国,还有在周边的鲁国和莒国。
如果有了这些国家的支持,天子想要扶持祁律,也要掂量掂量。
祭仲知道齐国使者的来意,齐国使者第一次来,就去找了祭仲,还给了祭仲很多好处,太子诸儿还说出,如果郑国能扶持自己,等自己上位之后,就拜祭仲为义父的说辞。
祭仲听了,却不以为意,毕竟自己的出身并非是公族,而且连个卿族也不算,只是一个小吏,太子诸儿这样的贵胄,最看不起的就是祭仲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拜祭仲为义父呢,不过都是画大饼而已。
祭仲果断拒绝了齐国使者,没有帮任何忙,不过没有想到的是,齐国使者的人脉很广泛,竟然被郑伯寤生召见了,而且看这情况,谈的还挺顺利。
郑伯寤生轻笑一声,说:“能谈的如此顺利,还有赖祭卿配合。”
祭仲淡淡一笑,说:“都是君上英明,出此妙计。”
齐国使者很得意,当面撅了祭仲的面子,祭仲是谁?郑国第一权臣,只要是祭仲的话,那就是郑伯寤生的话,今日郑伯寤生却为了齐国使者,驳了祭仲的面子,齐国使者是心满意足。
其实齐国使者完全不知道,祭仲和郑伯寤生,不过是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而已,两个人合着是双打,引齐国使者中套。
郑伯寤生轻笑一声,唇角一勾,说:“如今的齐国内乱,我们正适合浑水摸鱼,如此一来,齐国使者已经对咱们郑国完全放下戒心,进入齐国之后,无论是天子扶持祁太傅,还是诸儿上位,只要随机应变,好处,就都是我郑国的。”
祭仲拱手说:“君上英明。”
郑伯寤生幽幽的说:“说起来,倘或诸儿上位,倒是简单便宜的很,诸儿为人阴险记仇,却没甚么建树,他若是上位,正是我们郑国发展的时机。”
祭仲淡淡的说:“只可惜……按照现在的势头来说,太子诸儿是悬了。”
祭仲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虽太子诸儿是嫡系,但是太子诸儿为了对抗天子扶持祁律,还有对抗公孙无知的势力,竟然想到了引外敌入侵这种笨法子,给郑国、卫国、鲁国、莒国都派去了使者。
要知道,四个国家的兵马一旦开到齐国,那就授柄于人,将剑柄交给别人,剑刃对准自己,这种做法十足的不明智,绝对不是一个胜利者该使用的方法。
郑伯寤生说:“无妨,即使是祁太傅上位,咱们也不会有甚么坏处。”
虎贲中军。
“太傅!!小叔!!”
公孙无知连忙拉住祁律,将他拽到一边儿去,幕府营帐很大,公孙无知将祁律拽到角落,鬼鬼祟祟的说:“祁太傅,我的好小叔!你到底怎么想的啊,那是连将军,是齐国的将军啊,你若是放了他,岂不是纵虎归山?”
祁律要放走连将军,公孙无知一头冷汗,倘或连将军真的走了,以后记仇,连带着自己那份儿也算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祁律似乎看出了公孙无知的忧虑,对公孙无知笑了笑,挑了挑眉,在天子眼睛里,就仿佛暗送秋波一般。
祁律说:“乖侄儿,无妨,听小叔的,准没错。”
公孙无知还想再说,天子已经吃味儿吃到饱,拉住祁律,又把祁律拉回来,说:“事不宜迟,倘或要放连将军,今日便放走。”
祁律点点头,挥手说:“有劳虢公为连将军松绑。”
连将军瞠目结舌,眼看着虢公忌父给他松绑,“咚!”一声直接头朝下栽了下来,差点子给磕傻了过去。
连将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他浑身光着,一股股冷风窜过来,更重要的事羞耻,一身身鸡皮疙瘩往下掉。
祁律笑着说:“连将军,咱们再会了?”
说着还啪的一声,竟然拍了连将军的后背一巴掌,因着连将军的衣裳被扒了,祁律这么一拍,脆生生的直响,在庄严肃穆的幕府营帐中还带回音。
连将军脸面都要烧没了,胡子都起飞起来,想他征战十数年,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恶狠狠地说:“祁律!!终有一天你会后悔放我离开!我与你不共戴天!!”
连将军说完,虽很愤怒,但还是急匆匆离开,几乎是抱头鼠窜。
“诶,等等。”
就在连将军要离开幕府之时,祁律突然出声。连将军明显哆嗦了一下,似乎怕祁律出尔反尔,刚一回头,嘭一声,有甚么东西砸了过来,兜头砸在连将军的脸面上。
定眼一看,是衣裳!
祁律笑着说:“连将军,穿好了再走罢,别着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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