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蹙着眉,祁律却笑眯眯的,一点子也不担心的模样,说:“诸位分析的都对,只是……倘或不入临淄城,律又怎么能即位呢?这天底下,哪里有不入国都的国君呢?”
他这么一说,公孙无知登时垮了脸,的确如此,祁律说的太对了,都进不得临淄城,还做甚么齐国国君?
公孙无知愤恨的说:“大司徒便是算准了如此,所以才会肆无忌惮。但是……但是……”
公孙无知揉着额角,苦恼的说:“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司徒在临淄城乃是独大,咱们想要越过大司徒,去找旁人开门,几乎是不可行的。而且如今咱们被关在临淄城外面,时日一长,补给不足,也不是法子,需要速战速决才行。”
此战,必须速战速决。
就连公孙无知也知道,他们在城门外,只是搭建了一个营地,时日一长,补给送不过来,到时候难免公子诸儿不会杀一个回马枪,直接开兵出城围剿了他们,那便糟糕了,得不偿失。
祁律摸了摸下巴,说:“无需着急,敢问公孙,这临淄城的城门,都是甚么人在管?”
“城门?”公孙无知想了想,那姿势有点绞尽脑汁,倘或问他临淄城里有甚么好顽的,好逛的,公孙无知立刻全都念叨出来,如数家珍,条条框框都不会出错。
祁律突然提起城门,公孙无知一时无有头绪。
天子见公孙无知那迷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唇角泄露出一丝丝“讥讽”,简直是对“假想情敌”最好的嘲笑。
公孙无知尴尬的红了脸,孟阳站在公孙无知身后,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平静的说:“管理城门之人也是大司徒的门下,乃是齐国公族之后,国氏之子,名唤国仲。”
祁律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其实他叫公孙无知留下来,本质是想让孟阳留下来,毕竟孟阳此人,可要比公孙无知靠谱的多了。
公孙无知一听,拍手说:“对对,国仲,我记得他!就是他!”
马后炮一般,公孙无知后知后觉红了脸,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可靠,立刻挺起胸膛,说:“这个国仲,一板一眼的,乃是大司徒的得意门生,他管理着临淄城的下南门,大家都传国仲将是未来的大司徒,你们想要渗透国仲,是没有希望了。”
距离会盟营地最近的临淄城门,就是下南门,大司徒假意扣押了公子诸儿,怕是就想让祁律走下南门进入临淄城,如此一来,在城门口便会被门生国仲带兵扣押。
孟阳沉吟了一番,又说:“如果绕远,走临淄城的上北门,或许可行。”
“北门?”公孙无知立刻大喊出声,震惊的说:“北门?咱们在南门,绕到北门去?这么大动静?况且北门也不见得可行罢,倘或我记得无错,北门的守门之人,可是唤作高傒的那个呆子?!”
天子听得是云里雾里,毕竟齐国距离洛师遥远,他也不是很了解齐国的内部情况。
孟阳倒是点了点头,说:“正是高傒。”
公孙无知一听,遗憾的使劲摇头,说:“不可行不可行,更不可行!”
他一连说了三次不可行,祁律便更是感兴趣了,笑着追问,说:“此是何人?”
说起这个高傒,公孙无知算是找到了话题,立刻侃侃而谈,说:“君上您可不知,这个高傒,乃是咱们临淄城中的一怪!再没有比他更怪的人了!”
高傒在临淄城很出名儿,一共有四点。
公孙无知掰着手指头说:“这第一点,高傒乃是老齐人,齐国公族,家世显赫,赫赫有名!”
高傒是姜太公后裔,说白了,高傒和祁律师出同门,可以说是亲戚,因此是公族之后,就是齐国的贵族之后。
高傒身份显赫,因此在齐国高人一等,自然十足出名。
“这第二点……”公孙无知说:“就是高氏和国氏的血海深仇了。”
之前也提到了,大司徒的得意门生国仲,也是公族之后,巧了,国仲也是姜太公的后裔,同样是齐国贵族。更巧的是,高傒名唤傒,字仲,所以高傒也可以唤成高仲,一个高仲,一个国仲,两个都是仲,又都是公族,难免被人放在一起比拼。
公孙无知咂舌说:“谁不知国仲才思敏捷,乃我齐国不世出的新起之秀,这个高傒嘛——则是仗着自己家里有些财币,到处夸赞自己的才华能媲美姜太公,眼高手低,甚么也做不好,只剩下吹嘘的虚名。”
这一时间一长,高氏和国氏也结了梁子,说血汗深仇其实太夸张了,但高氏和国氏是互相不对付的,互相也看不起。
公孙无知竖起三根手指,说:“这第三嘛,就是高傒的秉性了,古怪的厉害,堪称齐国第一怪人。”
之前就说过,高傒没有甚么真本事儿,却一直在和齐国第一才子国仲叫板,国仲乃大司徒的得意门生,在齐国的朝堂中可谓是建树颇高,力挺国仲成为下一任大司徒的人大有人在。而这个高傒呢,从未表现出才华的一面,但到处吹嘘。
“而且还自视清高的很,”公孙无知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说:“这儿可能有点问题,人缘儿极差,说话不招人待见,家门口经常被人丢污秽。”
高傒是传说中的话题终结者,走到哪里都会冷场,虽然出身公族,但是没甚么人缘儿,其他公族都怕和高傒来往,怕被牵连的丢污秽,而卿族大夫也不愿意和高傒来往,觉得高傒没有真才实学,全都仰仗祖宗留下来的公族身份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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