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牵着宁修彦的手,离开陈家。当年若不是陈家周围没有可以盖房子的地方,他就跟陈家做邻居了。
“干啥要答应宁老?”陈根生走到院子里,就拉着苗云英不满地嘀咕。
苗云英低声道:“你懂个啥,往后咱家说不定就时不时吃肉了,难不成每次都这么遮遮掩掩?咱不去买肉,做肉时还一点儿肉香都不敢飘出去,你捂得住?”
“咋就能经常吃肉了?”陈根生不满,“我可跟你说,不许这么占宁老的便宜,那可是我……”
“行,行,行,”苗云英不耐烦地打断自家老汉,“知道是你老上司。我说的是咱家安宝,安宝有福气,有今天这一回,就难保没有下回,难道你还据着孩子不去山里河边,不出去了?而且,我估摸着,咱家安宝虽然小,也知道心疼家里人,说不定这肉啊就是这孩子特意给咱弄来的,你看看她今天那个高兴劲,还让我一个劲吃呢。”
苗云英咧着嘴一乐,然后就甩手就走了,“我还没忙活完,等会儿再说,”这老汉有啥话等回屋再说不行,在院子里说啥,再被人听见。
虽然,家里晚辈们见老两口站一起低声说话,并没有人敢往旁边凑乎。
她倒是走的利索,陈根生却忽然觉得心里酸溜溜,嘟囔了句,“安宝咋没让我这当爷的吃呢?”
吃了一只野兔,给了宁老半只野鸡,还有六只半,这么多肉天热放不住,苗云英便将几个儿媳妇叫到灶屋,“明天你们都带半只野兔肉回娘家,也是你们做闺女的心意。”
“谢谢娘,”姚翠芬一听婆婆这么大方,让媳妇给娘家送肉,顿时就高兴地笑着道谢,“我替娘家侄子侄女们谢谢娘了,那几个孩子早就馋肉馋的不行,这回回去肯定都高兴坏了。”
她娘家是隔壁大队,跟青阳屯邻村,俩村之间隔一条河,离得虽然近,可每天都要上工,也没经常回娘家过,再说了,回娘家也不好空手,可这年月哪家都不好过,拿了婆家的给娘家,婆家就少口吃的,少的也是自家孩子的口粮。
姚翠芬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叫做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没娘家人,但她就是想自私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挨饿受饥。
还好,她娘家嫂子人都算和善,不是那种刮小姑子的人。可要是空着手回去不像样不说,次数多了娘家嫂子肯定也不乐意,除非不在娘家吃中午饭,但那就有些难看了。
因此,姚翠芬觉得既然拿不出东西,那就少回去几趟,只年里节里或平日子偶尔送点东西孝敬父母,力所能及。
如今婆婆这话,可不就让她惊喜么,且,明天她在娘家嫂子们跟前也有脸面。
跟她相反,王小草则总想着顾忌娘家,疼娘家侄子胜过女儿。
女儿是赔钱货,哪里有侄子值钱,娘家、娘家兄弟和侄子可是出嫁女的依靠,你必须对娘家这头好,娘家在你在婆家受委屈时才给你依靠,这也是她娘多年来灌输给她的话。
这会儿听见婆婆这话,王小草也高兴的不行。
因为满月席的事,她娘可是生了她好久的气,过年回去时都埋怨她不管娘家人。不孝顺了,如今有这兔肉,她娘总得满意了。
苗春花跟妯娌们心情一样,不过,她回去带安宝又远又热,再热着孩子,不带着没法喂奶,就有些纠结。
“别带安宝了,老三明天没工夫和你回去,你一人带孩子,路上累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回去。要是奶鼓了就挤出来,安宝也不差这一顿,还有麦乳精给她冲,再不行熬个米汤肉汤,放点土豆泥地瓜啥的也尽够她吃了,”要不说这孩子喜人,不怎么挑食,粗饭吃的也很香。
反正苗云英是看安宝怎么样都好。
王小草就听不得麦乳精三个字,这三房小丫头也忒好命了,一罐子麦乳精都被她喝完了,偏宁老爷子又给送了半罐子来,那半罐自然是宁修彦喝。
觉得自己儿子都没喝着麦乳精都便宜了三房小丫头,王小草心中不痛快,偏又听见婆婆说:“春花带半只野兔半只野鸡回去,那半只野鸡是我送给你爹娘。”
顿时就不乐意了。
“凭啥?”都一样的娘家,凭啥三房就非得多一半。
嗝,撑死她了。
苗春英往后退了一步,“凭那是你男人的姥姥家堂舅堂舅母,凭我那堂哥堂嫂那时候对你婆婆我许多照顾,春花爹娘就相当于你男人亲舅亲舅母。咋地,我给自己娘家东西还要做儿媳妇的同意?”
本来让老二媳妇往老王家送肉,苗云英就不大情愿,可都是儿媳妇,就算她平时看王小草不满,到底是儿媳妇,这种事上她还是尽量端平。
真较真算,这肉都是安宝弄来的,给三房多少都不为过。
“当然不,”不得不说,王小草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却不敢真的顶撞长辈,从她对娘家爹娘的百依百顺中可延伸出来。
姚翠芬觉得二弟妹也是找挨说,这在陈家又不是秘密,三弟妹爹娘对婆婆有恩,如今婆婆娘家那头走动的也就三弟妹家,她亲哥哥都断关系了。
“还有你们大姨那里,我也得送两个兔子腿过去,这些年可没少了你大姨夫对咱家帮持,原先没那条件,现在肉都怕放坏了,正好送去让他们也吃点,”苗云英将自己的打算都给儿媳妇们说了,“另外,你们两个小姑子,我也不能落下了。一人半只兔子,玉芳那个让老大明天送去,玉莲就别送了,送了也到不了他们小几个口里,让老大从公社回来的时候,给玉莲送个信,回家来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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