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祐以为自己一直会这样,对女人兴致缺缺,将来娶妃子也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灭了灯,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可这世上总有些意外,是你想象不到,又猝不及防。
不管多老,男人骨子里的劣性根,总是偏爱鲜活生动的美人,就连自诩高洁的太子殿下,在经历过无数次复杂又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也不得不认栽,即便表面上装得如何淡然,也不过口是心非。
他的劣性根跟外面那些浪荡男人又不太一样,他唯一的感兴趣,有强烈冲动的,只有眼前这一个。
然而眼前这一个,偏偏最不老实,长了副又乖又软的样子,看似软糯可欺,心眼儿却不少,胆子更是大到没边,几次惹得他濒临失控,不是想扭断她的脖子,就是想弄哭她。
可她真哭了,他又不自主地想要拭干她的泪,看她笑靥如花。
“你娘就是这样将堂堂藩王哄得团团转,差点干出宠妻灭妾的蠢事。”他对她还有很多疑问,不过不急,一点点揭秘才有乐趣。
姚缨:“殿下也说是差点了,从一开始就不对,到后面更不可能了。”
要么明媒正娶,要么孤独终老,姚缨不做妾,这也是她那做了妾的亲娘临终遗言。
周祐眼里看不出情绪:“你以为的对,又该如何?”
姚缨看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殿下若真的对阿稚有意,那么就请殿下三书六聘把阿稚娶进门,否则我就只能这样没名没份跟着殿下,等殿下有了正妻,也是我离开的时候。”
本就静谧的房间,因为姚缨这些话,陷入了更深的沉寂,靠得近了,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这是姚缨头一回对周祐袒露心声,也让周祐内心生出一种他自己也形容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上京很多贵女都想做他的太子妃,但没有哪一个会像姚缨这样坦坦荡荡说出来,理直气壮,没有半点觉得不妥,也不去想自己有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妻。
“殿下娶妻必然不只是看重对方的家世,和能给殿下带来的好处,不然,殿下也不会拖到二十出头还未婚配,连一个妾室都没有。”既然说出来了,那就一鼓作气,等到天亮,姚缨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周祐一直都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当然太蠢也不行,姚缨就好像是老天爷为他量身打造的女人,无论模样身段,还是性格脾气,都长在了他偏好的点,更有这股子伶俐劲儿,不多不少,正好在他能够接受的分寸之内。
见男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却又一言未发,姚缨主动钩他手指,眼巴巴瞅着他:“殿下为何不说话,是觉得阿稚异想天开,天真过了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种话,也亏她敢说,而周祐觉得自己更邪门,居然不抵触,还有点受用。
周祐反手握紧她:“你以为孤对你真就欢喜到非卿不娶的地步?”
姚缨没有挣开:“不啊,所以殿下得想好了,要了阿稚,却不娶,负心薄幸,会天打雷劈的。”
周祐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得姚缨心里没那么有底了,他又笑了,捉过她的手放到嘴边,细细的啄吻。
“孤竟然没想到,孤的阿稚胸有丘壑,志存高远。”
这样的夸,更像戏谑,姚缨有些受不住,面颊微微泛红,想抽回手,却听到他那带点愉悦的低诉:“那就努力加把劲,让孤对阿稚欢喜到再也容不下别人,非卿不娶。”
严于律己的太子殿下调起情来,不是一般的放得开,简直能要人命。
姚缨翘了唇角:“那么,殿下对阿稚也要更多的欢喜才成。”
这世上最不能吃的就是亏,尤其在男女之事上,付出更多的那一方,往往更被动。
周祐的回答就是,捏着青葱玉指,有点重的咬了一口。
翌日,将近日上三竿,听到里头传唤,玲珑方才厚着脸把水盆和吃食送了进来,放到桌上就迅速退出屋子,压根不敢往床幔那边瞧。
谯氏等在外屋,见玲珑出来得这么快,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怎么就,怎么就那样离不得。”
玲珑黄花大闺女,羞得厉害,含糊应了声就往外走,去做别的活了。
屋里的二人醒是醒了,可周祐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姚缨就只能陪他在床上干耗着。太子似乎很喜欢听她讲故事,讲岭南,讲市井,讲那些道听途说,她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奇闻异事。
这时候他会变得很有耐心,一语不发的聆听,在这只有两人的封闭空间里,冷峻的侧脸都仿佛柔化了不少。
食色性也,周祐贪她的美色,她又何尝不爱看他的颜,看着美好的事物,心情也会好上不少。
“那些鸟儿捱过严冬,等到山桃花盛开就会成群结队飞到山坡上,可怜了附近的村民,辛辛苦苦的播种,等不到庄稼长大就被那些鸟儿糟蹋得不成样子,村民们既气愤又无奈,围坐在一起也没能商量出办法来,只剩下愁眉叹气,”
故事讲多了,姚缨也懂得卡点了,讲到转折处,稍作停顿,觉得有点渴了,翻过男人要出去找水喝。
周祐按住了她,自己起身倒了杯水,立在床边递给她。
姚缨喝完一杯,还不够,周祐干脆把茶壶提了过来,让她一次喝个够。
姚缨不渴了,又有点饿。
周祐将茶壶放回桌上,拿了块点心让姚缨先充充饥,做事要有始有终,讲完才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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