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斥道:“不许胡闹。”
温离慢这才乖乖伸手把外?衫套上,她体温偏低,其实多穿一件并没什么,只是总想跟官家作对,而且别人穿得都少,惟独她穿得这样多,会很?没面子的呀!冬日时就要比旁人多裹两层,夏日了还是不许穿得少,温娘娘好不开心。
官家帮她把外?衫的系带打结:“你?若是保证日后每天都走上半个时辰,朕就允许你不穿外衫。”
温离慢考虑了片刻:“……走吧。”
走半个时辰是不可能的,她走一炷香已经气喘吁吁到了极限,哪里还能去想别的?
端午节的兰京一如既往的喧哗热闹,每回出宫温离慢都要去买那家老夫妻的糯米糕,官家已经习惯,他真不知这玩意儿究竟是有哪里好吃,才能叫她这般念念不忘,要他说,味道也就一般,宫中御厨做的,无论是食材还是手艺,都要好上数倍。
偏她喜欢,又?有什么办法?
“哇。”
这一到护城河边的茶楼顶层,风景独好,一眼望去可将龙舟队与围绕岸边的百姓尽收眼底,花红柳绿一片欣欣向荣,热闹非凡,温离慢刚落座往外?瞧,就发出这样一声惊叹。
顺着她视线,官家的脸色就不那样好看了。
寿力夫侍立在侧,这一看也有点尴尬,小心地看了温娘娘一眼,见?她浑然未觉,不由得轻咳:“咳咳、咳咳、咳。”
温离慢没注意,寿力夫便加大声音重重?咳嗽:“咳咳!咳!咳咳!”
官家睨他一眼:“嗓子不舒服?”
寿力夫哪里敢说实话,只得顺坡下驴,干笑两声:“奴婢是嗓子有点干涩。”
说着还猛给温离慢使眼色,奈何他家娘娘看不懂别人眼色,不仅没能理解寿力夫的好意,还一副很稀奇的语气跟官家说:“你?看,他们都不穿衣服。”
官家刚端起茶杯想降降火,成功被她这一句话弄得又?来了火气,冷眼朝外?看――护城河中坐在龙舟里的尽是些年轻力壮的青年汉子,个个打着赤膊裸着上身,应当平日里做了不少体力活,肌肉虬结,古铜的肤色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岸边女郎们捂着脸,又?想看又?不好意思看,上了年纪的婶娘婆子们则大方得多,有几个汉子被看得面红耳赤,大胆一些的,还敢伸手去摸一把那健壮有力的臂膀。
简直伤风败俗不成体统!
尤其是温离慢也在看,官家才是真正的不高兴,他还没有出来看过赛龙舟,往年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若是早知他们不穿衣服,官家决不会带皇后出宫。
于是火气只能朝寿力夫身上撒:“嗓子干涩就少往朕跟前蹭,看着你?便厌烦。”
“是是是。”寿力夫连连应声,一副都是奴婢的错的模样,官家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多说什么,只盼着娘娘早些回神,别再往外?头看了。
温离慢听他语气不对,回过头,眨了眨眼睛:“官家怎么又?生气了?”
官家现在看她也不顺眼得很?,真不知外头有什么好瞧,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回头看见?他才眨眼又是何意?“你?哪只眼睛看见?朕在生气?”
叫红粉知己无数的陆恺来听吧,就觉得官家这口气,跟他那些耍脾气的美人差不多,当然这话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温离慢回答道:“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官家:……
她又说:“我看见?钟晓了。”
官家压根没怎么往外?面看,那一群群打赤膊的汉子令他觉得糟心,很?有种把他们全都拖出去砍了的冲动,“他来掺和什么?”
温离慢指给他看,果然,在一众赤着上身的汉子里,钟晓十分显眼。
他个头便比大部分人都高,气势也足,再加上面有刺字,瞧着更与众不同,难怪温离慢一眼认出他。
官家心里不舒服,看钟晓也很?不顺眼,皇后表哥,武将之后,又?于大理寺任职,怎地也学出这副德性?半点体统都没有,看样子廉恕还是派任务少了,否则钟晓也没这样多的闲暇时间出来凑热闹。
寿力夫与陆恺在心里为钟晓献上了最诚挚的同情。
因着划龙舟的汉子们都脱光上衣,导致官家全程眉头紧蹙,他们坐在茶楼临窗眺望,护城河两岸的百姓兴奋到了极点,疯狂大叫加油助威,听说城里还有许多地方可以下注,每年庄家都赚得盘满j满。
茶楼里也有跑堂的拿着砝码做宣传,赌赢了至少翻倍,小赌怡情嘛!
温离慢也希望钟晓那一组能赢,彩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粽子,系着红带,很?是喜庆,还有二十两银子,她想了想,摸了摸兜,朝官家伸手要钱。
官家哪里有钱?给温离慢买糯米糕都是寿力夫掏的银子。
他看了眼寿力夫,寿力夫原本正打算掏钱袋子,被官家死亡凝视后,瞬间僵在原地,温离慢捉住官家一只手:“给钱呀。”
“不给。”
温离慢拽拽他手指:“我也想下注。”
“押谁?”
她想都不想便回答:“钟晓。”
官家一口回绝:“不给。”
温离慢认真道:“他会赢的。”
殊不知正是这种信誓旦旦的态度,才让官家不愿给她钱,拿他的钱去赌她表哥赢?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没有?“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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