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多虑了,我宁初莞,若非绥王之女,亦不可能是定安侯之女。”
宁初莞的话,落在顾清彤耳中,便是瞧不起她们定安侯府。
顾清彤暴怒。
她比宁初莞矮一些,到她面前,冷冷瞥着她时,微微抬着头:“你能这么想,还真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若当真是如此,那本小姐还真是谢天谢地。”
自从知晓宁初莞可能是父亲的孩子。定安侯府上下也是乱作一团,顾清彤她母亲每日以泪洗面,恨定安侯竟然不仅没忘了旧人,还偷偷跟她生了女儿。却又不得不每日悉心照料那躺在床上的定安侯,千求万求他醒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顾小姐今日来,莫不是来劝本郡主跟世子和离的?”宁初莞面露讥讽,态度却甚是平静。
“和离?”顾清彤觉得宁初莞真的是够不要脸皮的:“就凭你母亲做的那些事,表哥就算直接休了你,也无人敢置喙。”
气头上的顾清彤彤口不择言。
说得口干,缓了一下她继续冷言嘲讽宁初莞:
“郡主?宁初莞,你别忘了,你如今已经不是绥王之女,这郡主的名头,你也用不得了。”
宁初莞身子微微一颤,不知道是出于身体的本能,还是她自己的情绪作怪,手心微微发抖,却上强装镇定:“如今绥王虽把我赶出府,可亦没有对外宣称我不是她的女儿,顾小姐借此来奚落我,可是早了一些。”
顾清彤冷呵一声,看着宁初莞血色渐褪的面容,缓缓吐出四字:“强弩之末。”
“你既然如此不知分寸,本小姐立马就让我表哥来,送你一封休书。”
说完转头就走。
一裘雪色长袍的徐谨兮恰好出现在攀着凌霄的院门前。
方才宁初莞说出那话时,便有人小跑出去请徐谨兮。恰好徐谨兮要出门,听闻来人的禀报后,便沉着脸过来了。
恰好听到顾清彤的话。
黑靴踏在院里的青石板上,徐谨兮沉肃着眉眼,便低斥了顾清彤一声:“日后无事不要再过这边来。”
顾清彤没想到如今这时候,表哥竟然还护着她,顿时脸色青白交加。
徐谨兮背对着她,走向了宁初莞。
雪袍曳动,片刻后,宁初莞就被走到身侧的徐谨兮握住手臂,往房里带去。
房门合上,房里的光线暗了大半。
宁初莞挣脱了徐谨兮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故意与他隔了距离后,神情淡漠地望着他:“世子来,可是与我谈和离之事?”
徐谨兮望着她清冷的眼,她睫毛上翘着,雪白的面颊,被暖风吹的有些粉,已经不复前几日的虚弱。
徐谨兮浑身带着低气压,沉沉望了她良久,才问道:“离开镇国公府,你想去哪里?”
或者说,她能够去哪里。
“这无需世子担忧。”
“我不过是想要查清楚我母亲是否被冤枉罢了,世子若是阻拦,那我只能离开。”
宁初莞这话说得丝毫不带情意。
说罢,她偏开头,看着房中的柱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宁初莞决然而冷漠的语气让徐谨兮气笑了,他复又抓住宁初莞的手,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在她躲闪的眼神下,眉眼沉肃冷郁,清润嗓音如冷玉相撞:“知道我为何不让你查吗?”
“宁初莞,我不过是不想让你与这件事再牵扯上半分关系罢了。 ”
宁初莞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懂他是什么意思,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淡,又否定了她脑中的想法。
手臂挣扎起来,试图挣脱他的桎梏。
挣脱不得,她这才直视徐谨兮:
“世子为您的舅舅,我为我的母亲,立场不同,便没必要硬凑在一起。”
“你以为本世子当真不敢与你和离?”宁初莞不带感情的话把徐谨兮的脾气也给激了出来。
“那世子便拟和离书吧,我还急着离开去查我母亲的事情呢。”挣脱不开,宁初莞索性不挣扎了,侧脸冷冰冰地对着他。
手上青筋直冒,徐谨兮目光如炬,盯着她的眼:“绥王妃与安国公府之事,刑部、大理寺,甚至太子的人已经让人明明白白地上上下下查了一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你为何觉得你仅凭一个不信,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对的呢。”
“世子。”宁初莞如同鸡同鸭讲,笑得有些无力:“那是我的母亲,我的外公,就算是我当真是蚍蜉撼树,我也试着要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手臂上的痛,她仿佛浑然不觉。
“若世子处于我这个境地……”宁初莞话戛然而止。想了想,觉得自己把他跟自己相比并不妥当。
徐谨兮的姑姑是皇后,表哥是太子。
将来的天下,是太子的。
镇国公府必然不可能做出谋逆之事。
二人皆默了下来。
房里飘着淡香,是貔貅铜炉里飘着出来的混着花香与果香的味道,好闻极了。
徐谨兮除了在宁初莞这里闻过这味道,在别的地方从未闻过。
这是属于她的独特的味道。
手掌渐渐松开她柔软纤弱的手臂,他扫了一眼她冷淡的神情一眼,既不说不允许她继续查,也没说和离之事。
直接便拂袖离开了。
徐谨兮离去后,便带着人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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