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什么, 把视线又移回前方,声音放慢了些。
“季老师,我回城交代好生意的事以后,要在裕汉呆两个月,中间估计不回来了。”
公司和书城都需要仔细安排,不能怠慢。
季临秋应了声,习惯性回答道:“星星这边我会照顾好,你放心。”
姜忘似乎并没有在等这句话,只是在专心开车,过了半分钟才道:“等我回来以后,有件事想跟你说。”
季临秋怔了下,很快道:“我万一不想听呢?”
姜忘:“……?”
“听嘛。”他有点委屈:“你为什么不听。”
“你万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季临秋失笑道:“我就不能捂耳朵不听啊。”
姜忘听出话外的回避,索性把车开到一边停好。
高速公路只够一部分的路,剩下的还是要开国道回城。
此刻秋光朗照,两侧黄杨林落影婆娑,风声悄然。
季临秋没想到他居然停车了,面上有一丝慌乱,悄悄往后缩。
“不许缩!”姜忘伸手捏他的脸:“你以为我要跟你说什么?”
季临秋被捏的蹙眉,恼起来也一样清朗好看:“你……你小心我跟彭星望告状。”
“你给他发三倍作业都成。”姜忘对于幼年版自己被连坐这件事没太多负罪感:“还没开始讲呢,怎么还怕起来了。”
季临秋一时理亏,张口咬下去,在男人筋骨分明的手背留了个浅浅印子。
他用力不是很重,又像想逃避问题,又像撒娇服软。
姜忘心情很好:“口感好吗?”
季临秋呸了一声。
姜忘以前没发现自己心里这么宝贝这个人,这会儿像是拿季临秋没办法,用额头抵着他的肩,长长叹了口气。
“季老师……”
此刻的姜忘眉眼声音都是成熟男人,蹭他肩窝的动作又亲昵如小孩儿。
“听嘛,听嘛。”
季临秋重重揉了下姜忘的头。
“王八蛋。”他小声道。
“怎么就王八蛋了?”姜忘抬眼瞄他。
“开车!”
两人抵达城里时刚好是下午五点,回屋放好行李就牵着彭星望去冯奶奶家吃晚饭。
彭星望嗅觉很敏锐。
“你们两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玩儿了?”
季临秋条件反射摸自己耳垂,确认耳夹已经摘了以后才反问道:“怎么啦?”
“你们两看起来心情太好了!”小孩抗议道:“下次带我一起!!”
姜忘拧他耳朵:“数学都考六十八了还想着玩!”
“我知道了啦!会好好学的!”
季临秋表情有点复杂:“我总是觉得彭星望是你儿子。”
姜忘举手投降:“犯不着,我芳龄二十的时候可纯情了,谁都没敢招惹——当然现在也纯情。”
冯奶奶特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客厅角落里还放着保安队送来的大桶草鸡蛋。
老人家手艺很好,口味跟饭馆里截然不同,吃起来很有家常的感觉。
彭星望还是跟以前一样,吃饭贼快,吃完就想着去院子里玩。
姜忘看他在餐桌这坐不住乱扭就清楚小孩在想什么,摆摆手道:“跟团团玩去吧。”
“好嘞!”
餐厅里三人正聊着天,突然院子里传来小孩一声猛嚎。
“啊啊啊啊——”
老太太生怕鹅把小孩也给叨了,连忙起身想过去看看。
结果彭星望连嚎带跑地蹿回来,跟炮仗一样怼进姜忘怀里,眼泪也没流就是干嚎。
姜忘莫名其妙:“你别告诉我你被鹅欺负了。”
“不是,鹅,鹅,”小孩把他衣服都拧皱了,哭丧着脸道:“鹅好恐怖!!!我不要跟鹅玩了!!!”
三个大人:“?”
彭星望今天也听见小区里猛鹅看门的事迹了,特意抓了把玉米粒想跟两大鹅处好关系。
大鹅对小屁孩没敌意,开开心心过去吃。
然后就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大嘴。
彭星望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它连舌头上都全是牙齿!!!它舌头都长牙!!”
老太太哭笑不得:“鹅就是这样啊。”
姜忘把小孩拎回座位上:“喝碗藕汤,喝完就不怕了。”
“呜呜呜呜哇——”
一家人吃饱喝足告别老太太,正式把两只鹅留在人家那担当哼哈二将,散步似得慢慢往回走。
然后看见个熟悉的人影。
彭家辉抱着两大袋什么东西,正在他家院子前等他们。
姜忘没收到短信,也不知道他带了什么过来,有些诧异。
“姜老板!”彭家辉主动招呼道:“刚好你们回来了,我有点东西给星望!”
他当着他们的面打开包装袋,把崭新的明红色羽绒服抖落开,喜上眉梢道:“星星,你试试合不合身!”
小朋友欢呼一声,麻溜脱下外套过去套新衣服。
穿起来果然合身又妥帖,很精神。
“我之前去外省出差,那边羽绒服又便宜又暖和,刚好也要入冬了,特意带过来。”彭家辉挠头道:“只赚了点小钱,贵的没法买,衣服还是行的。”
彭家辉其实也没体贴过家人几回,真这么做时蛮臊的,一开始都不知道怎么张口。
姜忘点点头,突然觉得有点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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