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夏,”季临秋有点诧异:“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季长夏住在泓山区,与鹭湖区刚好还挺近,自从春节书房谈话以后,兄妹亲近许多,周末也常常一起做饭短聚。
她今晚过来也觉得打扰,还拎了一塑料袋的香蕉梨子。
“这么客气啊,”姜忘也不好退掉她的礼物,接过了把人往里迎:“进来坐进来坐,我去泡壶茶,稍等。”
等姜忘走了,季长夏才看向季临秋,又有点奇怪。
“哥,你脸怎么是红的?”
“刚夜跑回来,身上还有点汗,你还好吗?”季临秋摸了下脸,发觉真是烫的,失笑道:“你要是闻着汗味儿比较大,我去换件衣服再下来。”
“没有没有,你闻起来很香。”季长夏忙不迭否认,在沙发上坐得很拘谨:“我今天过来,是因为家里……出了点小麻烦。”
“妈跟我说不要跟你讲,但我不太能帮到她,这事儿还困扰咱家好几年了……”
姜忘拎着茶壶过来,给她倒了一盏热茶,回避道:“我先上楼陪小孩儿写会儿作业?”
“不用不用,您坐下来吧。”
季长夏定了定神,开始讲这件事。
“忘哥,你年初来我们舟乡过年的时候,记得咱家门口斜对门的那片垃圾场吧?”-
2-
小山村风景很好,唯一煞风景的就是季家斜对门有个垃圾站般的存在。
正常人当然不会往住宅区里建垃圾站,那儿原本是一家人的宅基地,但老人去世,儿女相继去外乡定居,便荒在那无人搭理了。
季家对门住着姓葛的一家人,家里是开卤水店的,因此垃圾废料比常人要多出几倍。
他们看隔壁是一片荒地,索性把泔水垃圾全往那一股脑地堆,夏天时一发酵腐烂,臭到让路人捂鼻子都想作呕。
偏偏季家两个儿女先前一个在裕汉一个在虹城,家里老人又是老知识分子,没法撕破脸皮发脾气,一忍就忍了好几年。
“谁想得到,咱们家都忍让到这个地步了,他们居然——居然还在那堆肥!”
“咱家还刚好在下风口,他们一点味儿都闻不着,全祸害咱爸咱妈了!”
季长夏多内敛柔软的性格,说到这也急得额头冒汗,加快语速道:“羊粪猪粪还有那些泔水一放就是好多天,爸爸过去跟他们好言好语商量,居然还被轰回来,气得他血压都直往上蹿!”
季临秋脸色一冷,起身去拿手机。
“我定明早的车票,这件事我来处理。”
季长夏又有点慌:“哥,你别耽误工作,这事也不急这两天……”
姜忘招了招手:“也给我定一张。”
季临秋转身看他:“你这么忙,不去了吧。”
“那不行,”姜忘笑起来:“我的笔记本可以无线上网,去哪都行。”
季长夏没想到他们做事这么利索,忙不迭跟单位里请了个假,也打算一块儿回去。
出发之前,季临秋特意去找了一趟星望。
“我跟哥哥出去两天,你在家有事随时跟我打电话。”
彭星望有点踌躇,支支吾吾一会儿突然道:“临秋哥,我大哥他……欠别人钱了吗?”
季临秋愣了一下:“没有啊,他怎么可能欠别人的钱。”
“哎??”彭星望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咽了下口水又道:“你没骗我?”
“绝对没有骗你。”季临秋哭笑不得:“你又听说什么了?”
小孩更是一头雾水,也没法一口气解释个明白,只能拉着他袖子道:“临秋哥,等你们忙完回来了,我悄悄跟你说一件事,行不。”
“嗯,我很快就回来,你照顾好自己。”
三人第二天前往舟乡,一清早坐了火车,再转大巴和小客车,中午一点才到。
秋日正是晴光朗照一片,天气很暖和,变相把那堆垃圾搞得更加臭不可闻。
姜忘先前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垃圾站设得太败胃口,哪想到这儿居然是被邻居霸占的地盘,捂着鼻子过去看了一眼。
刚巧有个干瘦的老头儿拎着一铁皮桶子过来,见有外人在这,抄起篱笆旁的扫帚胡乱挥舞着赶人。
“哪儿来的,走开,看什么看!”
姜忘捏着鼻子道:“你不觉得臭?”
“要你管?挑你家大粪了?”老头朝他啐了一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滚滚滚!”
姜忘捂紧鼻子掉头就走。
于此同时,季临秋进了院门。
陈丹红正翻晒着玉米粒,看到他时还以为眼睛花了:“秋秋?你怎么回家了??”
“爸呢?”
“跟你方爷爷下棋去了,等会就回来吃饭。”陈丹红看到儿子身后的女儿,一下子明白过来,双手擦着围裙焦虑道:“哎呀,耽误你们工作了,没多大的事,真的,都是邻里的小事,还麻烦你们都来跑一趟。”
季临秋蹲下来帮忙收拾,语气淡淡:“刚好一起吃饭,晚点跟你们说件事。”
季国慎哪里是去下棋,他受不了家里那股味儿,随便找个由头出去避避罢了。
再回家时发现餐桌坐满了人,吓了老爷子一跳:“出什么事,怎么全回来了?!”
季临秋把门关紧,闻见若隐若现馊臭味儿时皱起眉。
“原本早就该回来接您二位,”季临秋给姜忘递了杯清水,后者从善如流地接下涮肉:“之前几周在忙工作,没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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