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星望躲在楼上偷听很久了,闻声含着满嘴的粉蒸肉下来:“哥!!你带我一起回去!我明天还要上课!!”
姜忘看着两老人也头疼,自己全程没怎么说话,这会儿临秋都已经往外走了,再留下也不合适。季国慎叹了口气,起身道:“我给你们打包点饭菜,路上吃吧。””季临秋走了一半掉头看他们,像是在用目光催促姜忘赶紧喝口水准备走。
陈丹红一言不发地去厨房打包饭菜,老头坐在中间孤零零的一个人,捂着心口弱弱道:“别的事,我觉得我得缓缓…”
季临秋跟不良少年一样靠着墙站在一旁:“那你们先缓,我再不回去上班公司该暴毙了。”姜忘小声道:“其实也没有,段兆就差去考个专八救火了,万一他考得上呢。”
三人重新回到车里,夜路被车灯照亮,老两口在门口送别。山路蜿蜒曲折,好在公路已经修通大半,比第一次来时要好走很多。小孩儿吃饱了就睡,已经跟小猪似得在打呼了。
季临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面瞧着弯折至山高处的路,一面用双手捂着脸。姜忘没忍住,在旁边乐。
“平时都是我帮你挡酒,哪想到你一口气喝这么猛。”
高粱酒一般酿得很纯,就是他出去应酬谈生意那也是用最小的杯子一点点喝,哪有今日临秋这样拿个大碗一口闷的这股悍气。
看着是斯文读书人, 对自己也够狠的。但是又狠得挺可爱。
季临秋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现在酒劲上来了,不觉得恶心想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得慌 ,用双手手掌贴着脸颊,低低道:“我脸上好烫啊。”
“你也得缓缓,车上有水,先喝着,到了服务区不行我帮你催吐。”季临秋有点固执地摇头,也不知道在反对什么。
“你不知道,”他有些醉,嘟哝道:“我别的事都敢放着,就怕离你太远,你变成美人鱼跑了。”,姜忘瞧他一眼,心想这也是真醉了。
“我当时一想到这个都着急,万一你真跑了,人在浴缸里一泡全变成沫儿,我怎么办?我拿盆装还是给你冻冰箱里头 ?”
季临秋见他还在笑,伸手敲他的头。”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 ?”
“真没美人鱼那命,”姜忘简直想停了车好好亲他几口:“在呢在呢,实在不行我这几年都不泡澡了,看见湖远远躲着。”
他回头一瞧了一眼还在打鼾的彭星望,放低声音道:“不过我也担心过,万一你爸妈把你带到台湾香港之类的鬼地方,咱两这辈子得等到变老头了再见面,久别重逢炮估计都打不动了。”
季临秋脸上本来就烫,听到这话捂着脸道:“你流氓!”
他这样看起来很乖,像是偷喝酒又后悔的好小孩,蜷在副驾驶哪怕没挨着姜忘,也一样温存又柔软。
本来两个人还在开玩笑,但话还没有说完,又忍不住哭。
姜忘这边还在开车看路,没留神瞧见季临秋啪嗒啪嗒掉眼泪,有点慌:“我不耍流氓还不行,你哭什么,别哭啊,我都腾不开手给你擦眼泪。
季临秋酒意上来了,还在静悄悄地不停掉眼泪,红着眼睛很委屈。
他刚才在爸妈面前横得像是能当场同归于尽,偏偏一回到车上整个人软肋全都暴露出来,心里不断后怕。
“万一不能结婚呢?”
姜忘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牵住他:“买对红蜡烛磕个头的事,哪有什么不可能的。”季临秋抿着嘴抱住他的手,又不放心起来:“我都感觉我变老了。””我—不见你,就好像开始老。”
“真没老,”姜忘趁着红灯看向他,拿纸巾给他擦泪痕:“我家临秋老师今年十八明年十七,漂亮地跟什么似得。”
季临秋瞪他,很不服气。
“好丢脸,”他懊恼道:“我现在肯定在发酒疯。””没,很可爱。””那你想和我结婚吗 ? ”
“不敢想,”姜忘停顿几秒,认真道:“你不说,我真得一直不敢想。”可是现在敢了。
我听到你说,哪怕四十年我们不见面,也会像现在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我听到你说,哪怕下黄泉也要死在一起。你这样孤勇,便已是说了一万句爱我。
他们回到裕汉,逐步收拾这五十天里因意外留下的烂摊子。
坦白来说,虽然有点棘手,但在季临秋突然消失的这些天里,公司也没太大变化。教师这一行有老师突然生病怀孕借调都是常有的事,临时换个老师代课便是了,只不过编书审核之类的会受到影响,还好有几个老教师帮忙顶着。
季临秋回到裕汉之后,索性把父母那个房子里剩下的自己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虽然本来也不多,如今算是名正言顺地跟未婚夫住在一起。
结婚这事八字没一撇,但姜先生也不得不开始焦虑。
到底办中式西式?在国内还是飞国外办 ?
去海岛沙滩还是森林草地 ?要不要搞个热气球或者花田风铃海之类的?
他们两打打闹闹便是半年,期间还是经常和两边家里打视频电话。
季国慎为了陪着老伴,虽然有心过来教书,最后还是留在山村里和陈丹红作伴,时不时陪她说说话。
他前半生对他们亏欠太多,如今
徒留缄默。
季临秋和家里人聊天的时候,偶尔姜忘也会过来打个招呼,算是尽个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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