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那些大臣不敢同你提,还是已经开了口,但是被你压了下来?”他笑得甚至有些顽皮,“这还现放着一个人选呢,总不会这样快,就被忘干净了吧?”
他语气轻松,郁瑶的眉头却止不住地沉了下来,连带着声音也带了两分火气。
“你别动这个念头。”她板着脸道,“不可能。”
季凉看着她,控制不住唇角慢慢扬起。
他还不曾挑明,不过是试探了一句,她已经这样急不可耐地驳回,素日对他连声音都不舍得稍大一点,这会儿却罕见地冷了脸。
想来即便她不愿承认,但她心里也是明白的。
他,就是最好的那个人选。
“阿瑶,你知道的。”他放缓了声音,慢慢道,“我在西北军三年,任过主将,和对方大大小小交手无数,不论对敌军还是我军,我都是最熟悉的那个。赫赫人在我手上吃过的败仗不少,我去,能让他们忌惮,也能振我军士气,无谓让陌生的将军来,花费时间磨合。”
郁瑶一张脸冷得像铁板,但是季凉细心,留意到她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手指都握得青白。
“不可能,你是我的夫郎,我大周朝的凤君,没有重新上阵的道理。”
季凉走近过来,一反寻常的守礼自持,竟主动伸出手,轻轻地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为何?难道你也与寻常女子一样,认为男子便该深居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妻教女?还是……”
他贴近郁瑶耳边,声音放得极低,气息暖暖地一阵阵扑在她耳廓上,“还是,你怕我有意外。”
郁瑶的眼睛陡然红了一红,回身猛地把他按进怀里,“你明明知道,还同我提!”
季凉看着她发狠的模样,心底酸涩里却泛出一股暖意来,反而只觉分外坦然平静。
“我明白,我都明白。”他柔声道,“可是你也须明白,我此番自请上阵,并非单单为你,也是为了大周黎民百姓,你不愿我去前线冒险,但你可问过,百姓需不需要?”
“我能有办法……”
“我从不疑你的帝王之才,”季凉凑上来,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将她的话温柔地堵了回去,“可我在军中数年,我比你还要清楚,大周没有适合与赫赫人对阵的将领了,你也不能为无米之炊。”
他从未这样主动往郁瑶的怀中送过,身子暖热,声音惑人,几乎让人难以招架。
“你也说了,我是你的夫郎,没有你在前朝焦头烂额,我在后宫心安理得的道理。既然我是最适宜的人选,前线将士需要我,百姓和大臣们也乐见,也能为你分忧,为何我不能去?”
郁瑶从不知道,季凉这般主动的时候,简直像勾魂夺魄的精魅,她只觉得全身绵软,像要淹没在他的热意里,偏头脑中有一根弦被挑着,一阵阵地发疼,引得她的眼泪快要不争气地漫出来。
“阿凉,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季凉轻笑了一声,俯首过来,遮挡住了她眼前的光,“不许说话,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阿凉真好(抹泪)
第60章 御驾亲征
马车碌碌, 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前行,望着窗外人烟越来越稀少的土地,还有扑面而来的沙尘, 郁瑶的眉头始终紧锁。
他们已经离京半月有余了。
那一日之后,她登上太极殿,向朝臣宣布, 季凉将会重披甲胄,回到西北军担任主将,解燃眉之急, 满朝文武叩拜称颂,激动涕泣, 简直要将季凉捧成活菩萨一般。
而在她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 郁瑶紧接着公布了另一道旨意——
她将御驾亲征, 与季凉一同前往西北边境,由宁王在京中监国, 报送至朝中的大小事宜,均由宁王定夺。
话音一落, 满殿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沸油沾水一般,百官皆下跪叩首, 口称三思。
只是郁瑶的心意已决。
朝中无将可用,季凉身为后宫君侍,自请重披战甲, 官复原职,回到边疆统领军队御敌,既是为她分忧,更是为家国, 为黎民计,她身为一国之君,即便心痛不舍,也无法阻拦。
若她为一己之私,不准季凉上阵领兵,便是愧对天下。
但站在妻主的身份上,假若她听凭季凉独自上战场,而自己安居遥远的京城,那又如何配为人妻主?
那一夜,季凉累极而眠后,她却睁了一夜的眼,直到天明,她做的决定便是,随他一同去西北大漠。
大周朝的江山,如今大体安定,除了西北与赫赫国相争,常年不休,自她掌了实权以来,每日大多精力都花费在了处理军政上,其余各部各司倒还都能按部就班,运转自如。
如今她亲自前往边疆,各类军情急报无需路途遥远,耽搁时日,她当即便可定夺,若有需要朝中协助行事的,便快马加鞭将旨意传回京城,倒比从前还要来得简便高效些。
而留在京中监国的宁王,她也是再放心不过的。
那是她的亲姨母,从前先帝还在时,就与先帝关系融洽,既有同胞之情,也有君臣之义,在当年季安降敌时,曾力挽狂澜,劝阻了太凤君将季家满门降罪,后来在郁瑶夺权时,明里暗里也多有相助。
假若她还不能令人放心,那郁瑶也再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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