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嫱是被小乞儿叫到城门口的,一眼就看到了挺拔如松, 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江晓啸, 心中一惊, 立刻上前:“师父?你怎么来了?”
江晓啸打量了一下卫阿嫱,说道:“瘦了。”
“师父, 我哪瘦了。”卫阿嫱没想到会看见他, 他不是在应天府坐镇吗?怎么过来了?但她是万说不出再让师父回去的话, 看见师父的那一刻, 她好似终于有了有人给做主的依靠。
她探头往师父身后看了看, 没看见眼熟的人,便蹙眉问:“师父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好安排人去接你,师父你是自己来的?”
江晓啸用眼神示意卫阿嫱将自己绑歪的袖子重新整理后,方才让她带自己往顺天府里走去,他目不斜视道:“非我自己前来,你拜我为师, 那言钰也算是我半个儿了,他出事,我怎能只要应天等待,当得过来祝你们一臂之力,所以叫上那几个老家伙就一起过来了。”
卫阿嫱将自己收拾了一遍,半点不在意师父打趣她和崔言钰,本来在姑苏认师父的时候就是拌做夫妻认的,如今两人在一起了,也不瞒师父,但还是问了一嘴:“老家伙是谁?”
师父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竟也出了温情,“还不是你们从倭国救回的那几人,他们一到姑苏就给我传信了,我那官迷亲儿是姑苏知府,我便做主让我儿给他们几个做了户籍落了户,如今他们也算是姑苏人了。”
“竟是前辈们,那他们在哪?”她左右张望,也没瞧见熟悉的人影,便知前辈们便又隐匿了,又担心道,“他们在顺天可有住的地方,需要我提供什么?”
江晓啸让她别看,他们几个自有办法,再说还有他,怎么也轮不到孩子们为他们考虑。
没成想那几位前辈也过来了,卫阿嫱就有些愁眉不展,心都焦一块了,前辈们都打算隐居了,如今又为了崔言钰来了这,总觉得分外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若没有你们,他们未必能活着从倭国回来,回了国去了家里,家里人死的死,忘的忘,放下钱他们就回姑苏了,如今也算是孤家寡人了,能帮上忙,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
“你也甭找他们,他们也不想被你看见,总归是要靠你们报个身死的,就当提前给你们付报酬,对了,家里有妻儿的那位得过两天才能到,得先把孩子安顿好了,倒不是师父说大话,他们几个的能耐你们啊也就才看个皮毛,如今有他们相帮,你且偷着乐去。”
江晓啸从来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大多数的时候他和卫阿嫱只会在南镇抚司军工部意见相左时吵上两句,平时都只是安静地做些东西,这还是卫阿嫱第一次见他兴致那般高,自豪的夸自己兄弟。
有了师父和前辈们,那当真是如虎添翼了。
昏暗的诏狱里,多添了三盏烛火,也就是崔言钰如今手脚都戴着镣铐,不然看见江晓啸那必要起身恭迎的。
见他和南镇抚司那帮人都很尊敬江晓啸,卫阿嫱又一口一个师父的,陆行止和安思文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小心打量。
江晓啸半点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坦然坐下后,便让他们将崔言钰通倭一案详细给自己说说。
听他们说查了半天半根毛都没查出来,绕来绕去都绕到崔言钰身上,他就笑了,这情景和当初在倭国时如此相像。
见他不似他们一般,查不出就有些乱了,反而老神在在还能笑得出来,卫阿嫱和崔言钰对视一眼,压抑着希望的喜悦,开口问道:“师父,你可是有什么对策?”
江晓啸摇摇头,看卫阿嫱眸子都失落下来,才伸出手点点他们,说道:“你们啊,这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给拽坑里去了。”
崔言钰定定看着他问道:“此话怎么讲?”
“我问你,他诬陷你对不对?你还偏要查被他诬陷的案子,他都要诬陷你了,那当然是把他的痕迹擦的干干净净,顺着他诬陷你的那跟线去走,可不遇到的都是他布置好的东西,怎么可能查出新玩意来。”
见这满牢房的孩子们都皱着眉思索,江晓啸也不饶圈子,来这就是为了救崔言钰的,便挑破了说:“你们查案的目的是破了这桩通倭案吗?不是,你们最应该做的是洗清他身上的诬陷之言。”
“也就是说,我们要做是反过来去证明,他崔言钰跟通倭案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所有人乱成一团的脑子,骤然清醒,霍旭皓激动地猛地一拍旁边的安思文,“对啊!我们整拧了,那查通倭案是三司的事,跟咱南镇抚司有什么关系,这通倭爱谁做的谁做的,我们先把崔指挥使摘出来啊!”
江晓啸欣慰点头,“正是此理,若是按照以往查案方法,找出到底是谁通倭,并非不行,只是现今时间太紧,我们只能选最着急的方面去攻克,而且他那个人出身锦衣卫,他太熟悉锦衣卫查案的套路,按照往日去彻查,他会在查案路上设置太多陷阱迷惑你,让你找不到东南西北。”
“可不是。”这事霍旭皓最有发言权,他可是被溜得跟孙子似的,头都大了!
安思文突的出声问道:“‘他’是谁?是谁诬陷的崔言钰?你们都知道?”
陆行止摇着折扇看向江晓啸和卫阿嫱,“我也很想知道是谁诬陷的。”
霍旭皓饶头,他其实有些猜测了,便也支棱起耳朵了,卫阿嫱看着两人道:“日后你们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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