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淮淡淡说：“不可惜。”
    “……”白子微已经替他脑补出下句话了：我下次还敢。
    郝老师无语，“……那你倒是说啊，到底为什么空着？”
    宗淮垂下淡漠眼眸，薄唇微微掀起，又纠结地抿紧，说出答案似乎是件相当难为情的事情。
    他瞥见白子微好奇斜来的眼神，澄澈双眸无辜又漂亮，终于败下阵来。
    因为我有个朋友很想考第一名……宗淮低声说，“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办公室一时静寂。
    郝老师：“……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白子微同学。”
    宗淮并没说话，默认。
    “……啊？”
    白子微猝不及防被这消息一砸，脑子都懵了。
    他反应了半天，大脑才勉强重新运转。
    宗淮空试卷，是想让着他？好让他能顺顺利利考到第一？
    这……怎么会这样？
    郝老师见白子微毫不知情，有点头疼，“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自己去解决一下吧，要是还像这样耽误学习，我可就不客气了。”
    白子微呆滞地走出办公室，差点同手同脚，满脑子都是刚刚宗淮的话。
    两人沉默并肩，走得很慢。
    晚自习第三节 课已经开始，整个教学楼都很安静。
    “抱歉。”宗淮低声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会改。”
    没人回答。
    沉默蔓延足足五分钟，宗淮手心冒出一层汗，忽然听到白子微“噗”一声极轻的笑。
    “怎么说你好……傻不傻啊？”白子微无奈地弯起眼眸笑，温润眼眸灵动好看，好像在嘲笑宗淮。
    但笑着笑着，澄澈眼睛就水雾氤氲，几滴眼泪滚了下来。
    “没事儿。”他挡开宗淮慌忙来擦的手，淡定地撑着笑，“我就这个臭毛病，一激动就泪失禁，待会儿它就不掉了。”
    他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朦胧视线中，高个子的金发男生无措地呆立，缄默不言。
    白子微心里又酸又软，心情极其复杂，笑都快撑不住了。
    “你……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白子微挫败地低下头。
    这么久相处下来，他能看出，宗淮是掏心掏肺对他好。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交心的好朋友。
    宗淮起初冷漠自闭，拒绝跟白子微有任何接触，后来却转换心态，努力控制自己的暴戾，认真又笨拙地一点点靠近他。
    宗淮骨子里，真的很温柔。
    白子微嘴角含笑，眉眼柔和，弯起的眼眸仍在噼里啪啦掉眼泪。
    他上前几步，用力抱了下宗淮之后，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自己拼出来的第一才有意义，咱俩是朋友也是对手，你考得比我好，我反而会更有动力冲，以后别顾虑我。”
    “……嗯。”宗淮闷闷应了声。
    只是朋友吗……
    也对，自己就是个孤独的疯子而已，神经质还容易发疯，怎么能自私地让他陪。
    他垂着眼眸，轻轻蹭掉白子微烫软脸颊的眼泪，终究没再出声。
    暗恋是一场酸涩的哑剧，宣之于口，就会成为一场悲剧。
    算了，能待在他身边就很好……
    *
    新班级氛围很和谐，白子微很快就融入其中，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月。
    “行了行了，回座位准备上课了。”郝老师用教杆敲了敲桌子，把学生们赶回座位，“课间闹腾的劲儿都收着，下周五有校运会，都踊跃报名哈，给班里争个荣誉回来！”
    班里顿时喧闹起来，开始叽里呱啦。
    “打上课铃了！下课再讨论，都拿出物理课本来。”
    郝老师又敲了桌子，班级好歹才安静下来，他正要说话，忽地瞥见有个修长人影站在了门口。
    “郝老师，您好，我是萧野。请问可以进去吗？”
    清冷疏离的低沉声音从门口传来，全班目光唰地集过去。
    全市第一萧野，还有人传闻他是京城萧家失散多年的少爷，一中妥妥的风云人物。
    新学期快过去一半，萧野还是头一次来学校，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像看大熊猫似的。
    白子微呆呆愣愣抬头，很快就与萧野找寻的目光相接，他视线定住，安静对视。
    几个月不见，萧野似乎长得更高，周身添了几分清冷俊雅，只是阴郁眼眸仍然锐利，规规矩矩背着双肩包。
    郝老师眼睛瞬间亮了：“进来进来，教室现在没空桌子，班长去旁边教室——”
    “不用麻烦。”他长腿迈进教室，礼貌谢绝。
    他直接走到教室最后面，拖了个空凳子过来，放在白子微旁边。
    在白子微懵逼的视线中，萧野淡定坐下，“我这节课先坐在这里。”
    郝老师懵了下，“喔，也行……”
    白子微连忙挪开自己的书，分了一半桌子给萧野，让他先用。
    “看我的书吧。”白子微热心地把书推过来，朝萧野笑了笑，还贴心地拿了支笔给他。
    “……嗯。”
    隔了许久，再见到熟悉的软乎乎笑容，压得他喘不动气的疲惫和压力被洗刷一空，萧野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咬牙挺过的一切，都重新被赋予了意义。
    白子微听课很认真，总在低头记笔记。
    完全没注意萧野过分炙热的晦暗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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