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下唇,只当做没听见高贵妃的话,屈膝对着皇后行了礼,“臣妾今日来迟,请娘娘恕罪。”
“你起来吧。”皇后摆了摆手,面上虽带着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今日的心情不佳,“不过是来晚了些,哪里就这么严重了。”
“多谢娘娘。”纯妃抿着唇,在高贵妃下首坐下。
高贵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带着嘲讽地上下打量了纯妃一番,“刚才本宫说的话,纯妃妹妹莫不是没听见不成?”
纯妃心中已经恼了,她摆明了不想多提这件事,高贵妃怎么就这么不知情识趣呢,她握着手,低垂着头,道:“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不知道?”高贵妃眉头挑起,脸上讥嘲神色越发明显,“昨夜纯妃弹奏的那般不堪入耳,本宫可很是失望啊。”
纯妃木着脸,回答道:“那兴许是贵妃娘娘对臣妾太过高估了。”
高贵妃冷笑一声,“的确是高估了,本宫还当你提出要弹奏是真有本事,没想到也不过是给人当陪衬的。”
她这句话是真狠毒,纯妃当下脸就白了,身子晃了晃,一副气得要厥过去的模样。
“好了,好了。”皇后虽然不高兴纯妃昨晚的表现,但是纯妃到底是她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笑着打圆场,“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伤了姐妹和气。如今已经入冬了,贵妃现如今怀着孕,你的宫里可还需要多一些炭火?”
她一提起这事,高贵妃顿时没了同纯妃计较的心思。
高贵妃眼眸转了转,道:“臣妾正想说不知道该怎么同娘娘说这件事呢,若是方便,臣妾自然是需要多些炭火的,毕竟现如今双身子,耐不得寒。”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眼神却时不时地看向皇后的表情,像是在试探皇后的意思一般。
皇后含笑说道:“你还同本宫客气,既然需要,那本宫回头就让人多送些过去,妹妹可千万别同本宫客气,这万事都没有你的身子要紧。”
“多谢皇后娘娘。”高贵妃脸上露出羞怯的神色,低垂下的眉眼却悄悄皱了皱。
回去之后,没多久,内务府果然派人多送了不少炭火过来,都是上好的贡品红罗炭,这等炭火烧起来时暖和又没有碎屑,是难得的好炭,即便在皇宫中,也只有妃位以上还有些得宠的嫔才能想享用。这种东西都是有定数的,不是说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高贵妃这边多了,定然有其他地方少了。
送炭火来的内务府太监刚把炭火送到茶房里,就被布施仁喊到了高贵妃跟前。
“奴才叩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几个小太监利索地打了个千,在高贵妃跟前跪下。
高贵妃脸上露出一个堪称得上亲切的笑容,她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那几个小太监道了声喳,陆续起身。
高贵妃好似漫不经心一般问道:“你们送的炭火可都是红罗炭?”
“都是。”几个小太监有些疑惑,迟疑了片刻才回答。
这他们送什么,刚才来时分明已经有人告诉高贵妃了,布施仁还亲自点过,怎么贵妃娘娘还多问这么一句?
太监们虽然心里头不解,但没有多问。在这皇宫当中,要想活得长久,最重要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嘴,心里有数才行。
现在就是他们该闭嘴,不多问的时候。
“今年可是多上供了红罗炭?”高贵妃笑着问道。
“这个倒是不曾。”其中一个太监回答道,“还是往年的数。”
“那这就奇了,这多出来的红罗炭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内务府在外头采买的?”高贵妃好似疑惑一般,随口问道。
那太监怔了怔,下意识地说道:“娘娘猜错了,这红罗炭是皇后娘娘的份例,皇后娘娘拨了一半命奴才等人送来。”
高贵妃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
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道:“本宫知道了,你们且退下吧。布公公,送他们出去。”
布施仁冲着那几个小太监笑了笑,那几个小太监有些受宠若惊,却不敢真让布施仁送出去,落后布施仁半步跟了出去。
布施仁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悄悄赏了那几个小太监,还低声道:“几位公公都辛苦了,刚才我们娘娘问的话,几位公公该知道怎么做吧。”
刚才回话最多的小太监连忙说道:“布公公放心,适才贵妃娘娘什么话都没有问小的几个。”
布施仁看向那小太监,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后,又觉得这小太监有些眼熟,琢磨了下才想起来,“你是小路子?”
路无垠脸上露出一个恭维的笑容,“公公真是好记性,竟然能记住奴才这等无名小卒。”
布施仁被拍得心情舒畅,他笑了笑,“行了,别拍马屁,咱家知道你们内务府忙,赶紧回去吧。”
“是,公公。”路无垠答应一声,同其他人一并回去。
等布施仁回去后,贵妃刚喝完一碗安胎药,她正捻起一枚桃浦送入口中,瞧见布施仁回来,她问道:“布施仁,刚才那几个太监的话,你也听见了,依你看,这皇后是什么意思?”
高贵妃眉头紧锁,她眉眼带着担忧的神色,她这胎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来的不易,故而愈发珍惜,平日里连走动都少,出入更是小心翼翼,深怕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而这别人当中,她最担忧的就是皇后,原因有二,一来她现如今是贵妃,若是生下皇子,则直接影响到皇后的位置;二则是皇后这人心思太过深沉,算计太过狠毒,叫人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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