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剑鞘一瞬,口中毒药还没来得及服下,霸道的力量便直接敲碎了他的下颔。
“留了一个活口。”
收剑入鞘,剑锋铮鸣一声,千尽望向门口,声音沉得好听,却稍有缓和,起码不似之前的可怖寒意。
系统啧啧称奇,这位向来惜字如金,能让他多话解释的,普天下可真没几个。
说起来,他神魂离体,找凡人的壳子降临这个世界……本来就很不对劲。
苏念没穿战甲,只是一袭素白云纹长衫。
正站在铁门之外,她抬眼看了一眼千尽,眼底若有所思,面上还是赞赏道。
“好剑法。”
此人实打实的凡体,用得也是最朴素的剑术,却依旧逼出半只脚臻入仙境的剑气。
……实在可怕。
她自认自己用剑多年,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天赋。
“和上次是一类人。”
千尽俯视着扫了一眼横躺在地上的两人。
他单手扼住其中一个的咽喉,横空提起唯一那个还活着的刺客,声音不留一丝情感,如若修罗,“说吧,谁叫你们来的。”
苏念瞄了一眼那个本能拼命挣扎、嘴里呜呜啦啦的可怜小刺客,很不是时候地开口:“他下颔为你击碎,怕就是想说,也无法出声。”
千尽:……
哦。
.
其实就算不说,苏念也能猜到,到底是谁派他们来杀人灭口的。
——唐锐。
这位匈奴王,怕是还有些事情不曾交代干净。
不过,也不需要了。
南阳王不断有飞鸽传信来,苏念知道对方在拖时间顺带探口风,也乐得和对方打太极。
小麦抽出新苗,长出穗麦,凉州不少农户见识到军田里沉甸甸的麦穗,未来得及新奇羡艳,便得到消息说:苏大将军体恤民情,愿将军田中稻穗作为农中留于百姓来年耕种。
又有小道消息称,今年的赋税,也因为苏大将军的陈疏,减免了一半,顿时原本苦于苛税多年的百姓一瞬奔走相告,赞不绝口。
照理说,苏念提着剑去太守府威胁减税,放在太平年间,是肯定要被狠狠参一本的。
然而天下即将大乱,苏念军权在握,张维守等人又不安好心,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向上请奏。
这个哑巴亏,还真只能自己吃了。
可赋税减半啊……这触了不知多少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张维守本人是不服气的,奈何苏念这段日子的太极不是白打的,愣是让南阳王巩固了苏念不想理天下事的心思。
当他找南阳王说起此时,得到的回复只有三个字。
——任君去。
反正凉州贫瘠,赋税减半也少不了多少。
此世百姓相对纯朴,他们开心了,自然会于心中替苏念说好话。
于是,凉州本地不断有传言传出。
说苏惜瑶苏将军乃是仙人转世,拯救苍生于苛政中。
为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绩编了各种一个神话传说。
大梁昭和七年秋,丞相司马氏思及亡子,悲痛过度,薨。
这消息当然传不到北境,告诉苏念的,是她原先安置在京城的式神。
若是说之前各郡县只是暗地蠢蠢欲动,那么这位大梁最后的支柱咽下的最后一口气,就像一把火,将那层若隐若现的窗户纸烧了个干净。
若是苏惜瑶还在,且于京城中,各地州郡可能还因着顾忌这位拥有对梁琛至死不渝的情怀,和近乎可怕的军事才能的大将军,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凉州的消息让南阳王有意封锁了。
在凉州之外的地方,可是连苏惜瑶的谥庙都建得老高了。
哪还怕个锤子!
苏大将军总不能从坟里爬出来打他们吧。
苏念随处北境,但收到消息后,自然能看出局势。
不过,她还真是没想到,率先扯开这面一捅就破的皮相,爆发军乱的,是南边的荆州交州。
北境各郡反而相对安分……
不,是安分得过了头。
张维守这几天在家里乖得像小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苏念清楚为什么。
南阳王对自己还是有所忌惮,只能先锁住北境消息,待木已成舟,她就是军权再大,也只能跟着新朝俯首称臣。
不过,这些人着实倒霉。
毕竟,谁能想到,一只信鸽也飞不进来的凉州,能有式神传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也不会有人想到,原本最应该对凉州以外一无所知又安安分分的苏惜瑶,其实什么都知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唐锐在准备,苏念又何尝不是?
“呵。”
苏念将式神传来的纸鹤碾为齑粉,缓缓站起身。
武珲一抱拳,上前恭敬道:“大将军!”
苏念缓缓抽出剑,目光凛然,语气稍沉:“随本将军一同,向南,平乱。”
第38章 富强社会建设日记(15)
苏念第一个收拾的人,当然是凉州太守,张维守。
之前扣押粮饷、勾结外族试图置武珲等人于死地的作为,她可还未找他算账。
“苏大将军,这是何意?”张维守看着将太守府围了一圈圈的士兵,故作不解。
实则,也真是不解。
明明几日前,他去看过苏念,她还是一副看破红尘的佛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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