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鹊进了殿,道:“一切如常,没有异动。”
一切如常?
突然有个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啊呀,这事情好解决。”
易遥之徒弟玄烨跟在平鹊身后,倚着门,和没骨头一样,明明是一张俊逸出尘潇洒异常的脸,却硬生生和他师尊一样都带着几分痞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说师尊,您让我去一趟,保准什么都能给你查出来。”
知徒莫若师,易遥之瞄了眼他贼溜溜的褐色眼睛,心底瞬间明了:“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无月海不收男弟子,玄烨又是个多情泛滥不着调的家伙,把他扔进无月海门,不跟把狼扔进羊群一样。
别到时候事情没查清,无月海门主怕是又要找上门来。
“唉,师尊您老将我当成什么人了。”玄烨反驳,义正言辞,满脸的痛惜,“如今天下大乱,当然是正事要紧。”
……
“也好。”苏念应道。毕竟这天下论阵法锻造,玄烨确实是一流,“玄烨虽平日不着调,但大事之上,向来有分寸。”
“还是涯平师叔懂我。”玄烨一挑眉,笑嘻嘻道。
他在万城门向来肆意,唯一敬重的长辈,也只有这位涯平长老了。
听她说自己靠谱,这一趟,那自己还真得查出点什么事情来。
平鹊在一边笑道,语气轻飘飘地,带着些威胁:“你师叔不止懂你,这些年替你收拾的烂桃花也不少。对了。”
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耳侧垂下的青丝发带:“那位云云仙子,昨日上了山,还没走呢。”
玄烨摸了摸鼻子。
“玄烨!”易遥之又瞪了他一眼,“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少给我惹事。”
“师尊啊,还说我呢,云云仙子在的万花阁还是你老……唔。”
易遥之话说到一半,摸了摸嘴上的束缚咒,把话憋了回去,心里呵呵两声。
得,得,得。
得了师父,您老人家这是看涯平长老在,也不顾弟子的面子了。
那他就和涯平长老好好揭揭老底了。
易遥之藏在青袍袖下的手不留痕迹的收回,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念,将她还是冷清如常毫无介意的样子,心下放松的同时,又多了几分苦涩。
天下苍生。
易遥之当然是嘴上说说,他这个弟子,虽说战斗力不如何,阵法云云确实不赖,鬼点子也多,功法修得偏向水性,没准真能看出什么来,“要去,带韬光他们一起。”
玄烨应了几声,算是将这件事情拍定。
玄烨离开,苏念方才想起身告退,却见一只金色青纹纸鹤忽的飞进屋中,神情一瞬凝重起来。
这种纸鹤,只在万城门内遇到什么紧急事情时才用。
易遥之接过传信,却越发皱了眉。
“怎么?”苏念见状问道。
“门内有灵族潜入,还掳走了几个弟子,重阳到的时候,人跑了。”
“带走了谁。”苏念起身提剑,面无表情:“哪个方向。”
敢来万城门内闹事,当真是不想活了。
“长青峰。新入门的三个弟子。”易遥之话未落,苏念已然消失在原地,想起她方才得了神力尚不熟悉,不由得皱眉,“师姐这便去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平鹊坐侧座,起身拱手,笑道,“她心气素来极高,为灵界劫持这一遭,怕是有好一笔账要算。”
“我又何尝不知。”易遥之叹息一声。
他当然了解师姐,她想揽下的责任比天都高,这世道和平还好,一旦出了什么事,都是她在第一个顶着,倒显得他这个正道魁首名不正言不顺。
他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师姐这样太累,付出得和回报永远不一致。
而那些门派,也只有在真正出事的时候会记起师姐和万衡尊上了。
他忽然想起数年前,苏念成仙雷劫上,降下那足足半座山粗的深紫色心魔雷,握着茶盏的手蓦然紧了紧。
……
平鹊觉察到他的异常,只是心平气和地笑道,“庇佑苍生,斩妖除恶,虽说这是万衡一生意愿。可若涯平志向非此,万衡自然不会收她做弟子。”
“对了。”平鹊沉眸,“在红鬼谷里,还有一件事。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跟了我一路,那视线恶意浓郁,虽说进入神界时便消失了,可还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灵界之主?”易遥之揣摩道。
“不像。”平鹊沉吟片刻,否认道,“听涯平所说,那灵主生性傲慢,应当不是他。”
易遥之记下这些话,心底有些奇异:“方才师姐在殿中为何不与她说。”
“这些日子,涯平天天将自己困在万衡峰,每日修行至精疲力尽,我已经去了四次,还要应对外面那群长老,何必让她多添烦忧。”
平鹊摇了摇头,温婉的眸中有一丝心疼:“再说,当时情况特殊,是错觉也不定。”
…
苏念脚踏三尺清剑,一路飞驰,脚下山川万物在她眸中略过,狂风呼啸在耳侧。
神识铺开,眼下一举一动尽纳入眼中。
她眸色定定,直到神识触及到东南的一处异样。
跑?
她调动全身威压,运气仍旧几分生疏的力量,无色透明的灵力在她掌心凭空化作剑气,直直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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