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中,他望见了人群中脸色惨白的系统,却忽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
对了,他现在还是有一件事要做得。
尽管说不上来心中诸多念头,也不明白此中荒谬,这件事情,他必须得做。
额间红印悄悄散去,磅礴清澈的灵力随之荡在天地之间,不顾群仙倒吸一口冷气,他抬手缓缓抱起地上仅剩半具的尸首,却徒手劈开空间,朝着一望无际黑暗道:“异世天道,哪一个也好,听得到本君之话的,我愿同你们做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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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清河晏,世道太平。
灵力充沛,荡在世间每个角落,自南望海一战起,灵族不知为何自封神界,竟再也未曾出来。
仙门还是那个仙门,人间还是那个人间,人间太平,仙道缥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也好像无形中变了不少。
数年前,万城门易遥之退居二线,由万城门书阁长老唯一弟子苏轻城继任掌门。
有人不服苏轻城过于年轻的道行。
奈何,人家属实变态。
许是因为原先被天道附身的原因,加上苏念留下诸多手札以及原先的教导,愣是在年纪轻轻不过一百的年岁里成了金仙之体。
为人正直善良,实力智商在线,又有易遥之等人作保,竟是无人敢多话。
而算上苏轻城,万衡峰内共有四位金仙,加上苏念留于书阁的诸多藏书,万城门依旧能稳立于仙门魁首。
易遥之敲响逍遥峰大门的时候,易遥之正坐在树上赏月喝酒,树下青石桌上摆着两盏白玉酒盏,其中一杯满满当当,不知是给谁留的。
“掌门师叔。”
“呸。”易遥之淬了口酒,“叫什么掌门师叔,现在你是掌门了,乱叫什么。”
苏轻城无奈极了,“师叔,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
易遥之醉眼朦胧,眼睛眯成条缝向下看他:“正事?有什么正事,等我和你师父喝完酒再说。”
说着,还打了个酒气熏天的酒嗝。
“……”
苏轻城稍稍抿唇,道:“师叔,得罪了。”
他飞身上树,却像拎小鸡似的将人从树上拎了下来,酒葫芦掉在地上,易遥之当场爆炸。
“苏轻城!你还知不知道尊师重道!”
“轻城知道。”苏轻城站在青石椅边上,请易遥之入座,十分礼貌得没有入座的意思。
易遥之扫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这些年跟陈宪走得那么近,还真人模人样有个正人君子的样子,着实无聊了些。
当下也不再逗弄对方,大手一挥,收了酒:“什么事?”
“师父留下的那块龙印,不见了。”
啥?
易遥之瞬间酒醒了。
龙印这东西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很,那是苏念拿回来想给万衡仙尊修身体用的玩意,只是她现在人……走了,这东西没人会用,就一直搁着。
虽然说放着也是放着吧,可毕竟是个求不得的宝贝,没准哪天能用了,还能借这玩意复活苏念。
“你为什么不早说!”
“方才师叔醉酒,轻城说了不少遍。”苏轻城一板一眼道,模样还真有苏念的样子。
易遥之撸起袖子,“走走走,去万衡峰。”
“……”
回头一看,苏轻城还留在原地,瞧着白玉酒盏没有离开的意思,易遥之不由得好气。
“又咋了。”
苏轻城神色古怪:“那龙印……许是师父取走了。”
易遥之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扇子,敲了敲苏轻城的脑袋,话里清醒得要命:“你师父早没了!她取走了,她取哪里去?”
“若是师父没事呢?”苏轻城摇摇头,道。
“没事个锤子。”易遥之合上纸扇,想起当年场景,狭长的青眸却有些悠扬微凉,“就剩一半了,神来了也救不了,更何况带走她的是那灵主。”
他话很轻松,心却不像那样轻松。
鬓发生了几簇白色,他虽为仙人可去更改外貌,却终归是倦于再做幻形。
他揉了揉眉心,心里觉得很是嘲讽。
可笑万衡师徒一心天下,两人却都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那些没啥屁用的掌门长老还活得好好得,德高望重,子孙满堂。
可见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也是因着如此,他才不再去理天下事,而是安安心心在逍遥峰上寄情于山水。
“可是,轻城确实有这种感觉。”苏轻城笑着瞧易遥之,棕色瞳眸阳光开朗,永远留在青少年的俊朗外貌不见一丝阴霾。
他笑着道:“师父他总是有法子的,若是她回来了,见师叔喝这样多的酒,是要发火的。”
易遥之闻言,神情样做危险:“你小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这是打趣起我来了?”
“轻城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易遥之一拍桌子,“去去去,去给你师爷上香去,上过了就去找陈宪处理公务,龙印你,少来我这边烦我。”
“是。”
打发走苏轻城,易遥之托着下颔,视线却凝留在那盏依旧满杯的白玉酒盏,入了神。
苏轻城曾为天道附身,或许,他是真的能感受到些什么。
……
多虑无果。
他摇摇头,终归不再去想,伏在桌子上,辉月洒下,在他发间留下清冷的光,自己的酒葫芦被碰到,清冽酒香洒了一桌子,映着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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