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幽稍微打赏了些银子便收拢了几个,此时见齐雪音回来了,立即便有人家丁去通传。
这会儿林若幽正熟睡,原本有些不耐烦,听到说齐雪音此时在门口求见夫人,立即清醒了,她勾唇一笑,捻着自己的发尾,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不必惊动府上其他人,只告诉那女人说夫人知道了,要她在门口等着便是。”
下人立即按照林若幽的吩咐出去了,林若幽躺在暖和的被窝了,笑出了声。
自打知道齐雪音与陆世子和离之后,她就无比高兴,着人四处打听齐雪音的下落,就是想把齐雪音直接踩死,好让齐府的人再也没有念想。
这些时日她如何不知道,齐夫人为了齐雪音和离又失踪一事担心得夜夜哭,白日里装的再好,那双眼都是红肿的。
雪音怔怔地看着那面生的看门老奴,轻声询问:“夫人可是不愿意见我?”
那老奴打了个呵欠:“这位姑娘,我们夫人说知道了,要您等着便是。”
门被关上,雪音站在外面,被冻得脚都麻了,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只怕齐夫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如今求到了门口。
看来林若幽倒是本事不小,竟然能在齐府混得如鱼得水,这般自在。
她抬眸看着挂着灯笼的齐府大门,想到自己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可一堵墙却就这般隔得她进不去,她也没有任何撒娇任性的资本,就觉得悲凉。
人心再亲近,也亲近不过血缘。
她不是齐家的孩子,就不该求到齐家的门口。
雪音失落地转身要走,身后的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她欢喜地转身,却见老奴迎面泼来一盆冷水。
“你们……”雪音被冷水冰的牙齿都在打颤。
老奴哎哟一声:“这姑娘你还没走呢?我们夫人身子不好,要不你在这等等,老奴再去通报一次?”
女孩儿衣裳都湿透了,二月的寒夜,风吹得灯笼乱晃,她一张脸惨白,那老奴抱着胳膊笑着看她。
雪音走过去,从怀里掏出来一点碎银子,平静地说道:“您行行好,这些碎银子您收着……”
那下人本就是见钱眼开的东西,立即凑了上来,雪音却猛地从怀里抖出来一包粉末直接洒到了他手上,接着转身就跑。
银子?不要他的命已经算好的了!
雪音提心吊胆地跑了好一会,那老奴自然追了上去,可没跑几步就觉得沾了粉末的皮肤灼热起来,继而痒得厉害,他没法子,只得停下来使劲儿地挠。
可那皮肤越是挠就越是痒,红得厉害,挠了足足半小时,都溃烂了,那老奴竟然是痛得受不了,求到了林若幽跟前,林若幽困得不行,直接斥道:“受不了那便剁了!办事不利,倒是有脸求到我面前?”
老奴只能含泪忍下。
而雪音一路跑着,衣裳湿透冷得不行,脸上冰凉凉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什么。
夜实在太深,街上静悄悄的,所有房屋的门都被关上了,她越是跑越是害怕,最终一边跑一边哭,一想到齐夫人,就难过极了。
她如今也才十八,也想有人疼有人爱,可她除了翠莺,什么都没有了。
雪音跑着跑着,忍不住蹲下去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哪里找更好的大夫给崔阿婆治病呢?
直到她听见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立即收起眼泪,惶恐地往后看去,只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正朝这边赶来。
她连忙要躲到路旁,那为首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弯腰伏在马上,目不斜视,这余光瞧见她,便吩咐自己的随从:“武义!把那姑娘送回去!大晚上的一个人多不安全?”
武义立即说道:“是!公子!”
可齐游却猛地勒住了马,定睛看向躲在旁边的雪音,他下马举着火把走过去:“姑娘?”
雪音原本是捂着脸躲在一块石头狮子后头的,此时听到这熟悉而又温和的喊声,试探性地抬起头,就瞧见了齐游那带笑的脸。
她心中顿时安定了些,眸中还闪烁着泪。
齐游微微一笑,想起来昨儿同母亲吃饭时听到的闲话,说是宣平侯府的陆世子与世子妃和离了,世子妃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身世上出了岔子,想如今世道,一个人的身世竟如此重要?
尚书府的人不喜欢侍郎齐府,因此素来没有走动,倒是鲜少有人见过雪音。
当时齐游私心感叹一句,那世子妃齐雪音的确貌美,但他却笑着看向他母亲:“娘,这京城再貌美的女子,哪里抵得上您年轻时候的风采?”
他娘笑着白他一眼:“净瞎说,我已年老,哪里还称得上貌美。”
齐游看看他母亲,再想想世子妃那张脸,就觉得他娘年轻时候一定不输给世子妃的,且两人的容貌气质有不少相似之处,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巧合。
此时,他瞧见从前娇柔动人的世子妃此时穿着破旧,身上的衣衫还湿透了,十足地可怜,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他利落地把披风解下来裹住她:“年轻姑娘,晚上切莫在街上独行,你现如今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雪音仰着白生生的小脸看着齐游,她不知道齐游为何这样帮着自己,却觉得心里暖和的很。
下一刻,她倾身弯腰正要行礼,齐游却及时扶住了她:“有话直说即可,不必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