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张明旭是怎么想的,穆瑾干脆地倒下一拉被子: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只会更加忙碌。
当时间走入二月,穆瑾真真变成了“日理万机”,带着段榕榕,两个人忙得像两个即将起飞的陀螺。
这一日,穆瑾刚检查过为了新岁宴匆匆运来的鲟鱼,转头段榕榕过来催促给六宫的封赏还没打点好,顿时头都大了,晕头转向地拽着她就往内务府赶。
段榕榕眼睛发亮地看着穆瑾拽着她袖子的地方,想起已经被自己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头底下的外衣,脸颊上飘起一丛红晕。
穆瑾没有注意,火急火燎地赶到内务府之后就把段榕榕摁在她旁边,分封六宫的大量赏赐被有序地放在不同的托盘上,两人开始按照繁冗复杂的清单清点款项。
当今燕皇的妃子和穆瑾所经历的真实历史相比,着实不算很多,相对的子嗣也偏少,只诞育过四位皇子一位公主。
其中三皇子由于年幼体弱,早早就夭折了,所以如今宫里只剩下了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以及唯一的公主,名为安河。
穆瑾严格地按照各自份例划分赏赐,绝不以权谋私偏多偏少,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古董流水般从她眼前流过,被安放在各自的托盘上。
这是段榕榕来到古代之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多的宝贝,眼花缭乱地看着穆瑾有条不絮地分拣,看了半晌就晕头晕脑地放弃了,转而满眼崇拜地盯着穆瑾瞧。
穆瑾正将一件粉彩花卉双耳瓶放到其中一个托盘上,突然福至心灵,若有所思地翻开这个托盘因为动作着急而弄倒的名牌,吴贵人三个大字赫然列在其上。
段榕榕也看见了,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然后就看见穆瑾面无表情地将那个精致的花瓶移开,转而放到了旁边的托盘上。
“吴贵人只是贵人,这瓶是嫔位以上才可得之。”穆瑾面无表情。
段榕榕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穆瑾继续面无表情地分拣宝物。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屋外跑进来,在接触到穆瑾的眼刀之后慌忙一个刹车,恭敬地躬身道:“穆总管,长生轩那边传来消息,吴贵人她刚被确诊怀上了龙裔……”
段榕榕“啊”地惊叫,穆瑾脑子里也嗡地一声。
小太监的话都有点听得不太清晰:“……被皇上封为吴嫔。”他满脸挂着讨好又小心翼翼的笑,“穆总管您看,吴贵……不,吴嫔这赏赐,是不是该重新分配了?”
“……”
顶着段榕榕泫然欲泣的眼神,穆瑾又默默地把那个粉不拉几的花瓶又放回了标着“吴贵人”的托盘里。
“去,把这名牌换了。”她随手将那块牌子扔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点头哈腰地离开了,段榕榕立刻看向穆瑾,心直也口快,“那个吴贵人,不是据说在那场爆炸中被毁容了吗?之前见我也都是戴着面纱,这居然都能怀上皇上的孩子?那皇上是不是也太生冷不忌了。”
她的话直接把穆瑾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打量四周,确认目前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糟心地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皇上宠幸谁,还需要你的同意?仔细着点自己的舌头,小心别被人拔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段榕榕说完也意识到这话的不合时宜了,听见穆瑾骂她,知道是为她好,只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她……她是贵人的时候就很麻烦了,现在晋升到了嫔位,我会不会要完蛋了。”
穆瑾一言不发,看似从容地将一把消靡金丝扇也放到了刚才的托盘上。
段榕榕眼睛黯淡了一点,垂着头沉默下去。
“怕什么。”穆瑾淡淡的声音传来,段榕榕赫然抬头,看见穆瑾头也没抬,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晶莹剔透的花瓶上,更称得精致美好,“如今你人都在这里了,她还能从我身边把你绑去?”
段榕榕感动得不行,正要充满深情地呼唤一声“穆总管”,也许是出于小动物的直觉,感到门外有人走近时敏感地抬头望过去。
看到走来的人,她的眼神迷茫了一瞬,然后凭借稀薄的记忆,从脑海的犄角旮旯里把那个和如今这个不太一样的身影挖了出来,“戎……侍卫?”
穆瑾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来斜斜地瞥过去,正对上了戎锋沉静锐利的双眸。
似乎自从他入了军营之后,每一次见到他时,总是有着和上一次不一样的地方。
上次见到时,那道冲天的锐气还完全没有收敛,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刀,让人望之就觉出锋利。
而如今他再次站到穆瑾面前,通身的锋锐已经收敛起许多,只是那双豹一样的眼睛更加深邃而蕴含着无形的压迫,如无锋的重刃。
曾经锋芒逼人的小豹子,一点点地成长为不动声色的兽王了。
戎锋的目光在段榕榕脸上瞥了一下,简单地点了下头当做回应,视线又转回穆瑾,开口时声线微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他们说你在这里。”
穆瑾莫名听出了一股找人半天找不到结果她竟然偷偷窝在这里的委屈。
她手指圈成拳状,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脑补的尴尬。
“感染风寒了吗?”戎锋很快跟进道,不等穆瑾回答,直接将身上乌黑的大耄解下,不由分说披在了穆瑾身上,“再过几日,我就能从军营回来待几天,到时再给你府中做的栗子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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