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直朝那名官员看去,似乎是刚上任的兵部侍郎,眼角发红的越过兵部,环视在场的众多官员,没有一人同他站在一条线上。
最后,皇帝还是妥协了。
程玄冷眼瞧着这一幕,活着的时候,皇帝猜忌荣国公父子和三皇子勾连,抄走佩剑恨不得把三皇子砍了,好不容易愿望成真,林家满门抄斩,三皇子也一道死了,又要做出一副假惺惺的作态。
当年他母妃心存死志,葬身于火海,或许皇帝也是这番又悔又恨,悲伤难过。
这派虚情假意,看得程玄作呕。
可他又必须在这里站着,百官们都在宽慰天子,他一人抽身离开,太过打眼不说,更易引起帝王猜忌。
前世,三皇子呆在广安宫,一根汗毛也没少,皇帝都已对他产生猜忌,想要分去他手里的兵权。
这世,皇帝从前最钟爱的三皇子也死了,想来对他的猜忌只多不少。
皇帝既想他能肃清边关残存的林党余孽,又怕他在西北经营了自己的势力,如昔日的沈国公荣国公一般,兵权日渐壮益,到了帝王也无法统治的地步。
后来,他的好父皇得知他的身世,高兴得大赦天下,恨不得大周朝的百姓们都知道皇帝失而复得的皇子,皇帝有多欢喜。
可是,程玄并不欣喜。
有沈家的仇恨,也有他是皇子的身份。若他只是程玄,皇帝心里怕是又扎了一根刺,犯起了疑心病……
第58章 许诺联姻 (二更)一身好皮子,身段也……
荣国公父子谋逆之事, 可谓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容不得抵赖。
大理寺也没闲着吃干饭,同时搜查到荣国公府的一间密室, 撬开墙皮, 里面垒了一整面墙壁的金砖,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在场的人猛吸了一口气, 他们都没见过这么金子, 怕是皇帝的内库也不过如此了吧!
梁秉没忍住, 抱起掉落脚边的一块金砖咬一口,冷抽一口气:“真金,这得卖多少红薯才能买到这么一块金子啊!”
寺丞和司务看着手底下的人清点金砖, 梁秉被这一堆金装晃得眼睛疼,出去透口气, 以免为金银腐蚀。
翌日朝堂上, 从国公府运出的金砖数量, 令朝臣们瞠目结舌,坐在龙椅里的皇帝面色黑如锅底:“好他个荣国公,贪得的金银, 比朕的国库还要丰裕。”
又有永安伯弹劾荣国公诬陷沈霖,至沈家一百多口人命受冤枉死,并呈上林三郎亲口画押的证词, 铁证如山, 朝堂哗然。
当初的卫国公沈霖,身兼龙武将军一职, 立下赫赫战功,深受百姓们的爱戴,若沈家是蒙冤受屈, 那岂不是承认当今圣上嫉贤妒能,犯了错误?
天子怎会有错?
百官们战战巍巍,连平日里敢直言不讳的御史,也多有顾忌。
这时,楚若英站出来替沈家说了几句,他自认公道,没有不妥。
等散了朝堂,程玄快步朝人群里鹤立鸡群的楚若英走来:“驸马。”
楚若英问程玄:“何事?”
程玄约莫猜到楚若英知道些什么,还是道了句谢:“方才在朝堂上,四皇子一派生怕沾染上沈家,连累自己,驸马爷为何仗义执言?”
楚若英回道:“我只是说了句公道话,就算不是沈家,是赵家钱家,我也会帮忙说一句。”
这是他作为臣子该做的事,所以,程玄委实不必感激他。
身边的同僚在问候,楚若英很快扭过头去,同那人说话。
立在原地的程玄,望着楚若英的背影远去,感叹他果真是品德高节,感叹:“这么一位端方君子,怎么会养出楚长宁那么个刁蛮狠辣的女儿?”
走了会儿神,他抬步要走,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程大人稍等。”
来人是皇帝身边张总管的干儿子,小路子。
一路狂奔至跟前,小路子直不起腰,气喘吁吁:“程大人,皇帝要召见你。”
来到乾清宫,皇帝靠在榻上,身边一位穿着宫装的华贵女子,不过二八年华,一双纤纤细白的手指放到帝王的太阳穴,轻轻揉着。
听到动静,那女子往殿门的方向望来,见到程玄,动作一顿,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以指尖轻慢揉压穴位。
半倚在榻上的帝王抬了抬手,她会意,福了福身子,目不斜视地从程玄和小路子身边经过。
干爹张德子一个眼神扫来,小路子也跟着去到殿外,乾清宫里只剩下三人。
程玄躬身问安后,站定,听得靠在榻上的帝王来了句:“此行捉拿反叛,程将军一路奔波了劳苦功高。”
程玄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皇上谬赞,这是微臣份内之事,况且这些绝非程玄一人能办到,也是下面的将士们的功劳。”
“你倒是个肯提拔人的上峰。”皇帝越发赞赏,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朕记得,程将军今年是十八还是十九,可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朕的皇子们像你这个年纪,都已娶了妻妾,于建功立业上,却是一事无成,朕,真是汗颜。”
程玄拱了拱手:“微臣惶恐,皇上的皇子自是人中龙凤,微臣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皇帝摆了摆手,道:“朕乏了,你回去吧!”
骑着高头大马回将军府,张峰告知他永安伯在府上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去到前厅,等程玄将乾清宫发生的事叙述一遍,永安伯品了品话里的意思:“听着,不像是猜忌,倒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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