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宁自然晓得,扫见太后眼角深刻的皱纹,一阵自责心酸:“听惊絮说,皇祖母这几日膳食不过半碗,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莫要替我劳心劳神,我心里也是有主意的,您大可放心。”
从慈宁宫出来,有个眼熟的灰衣小太监挡住去路。
“县主,太子殿下有请。”
楚长宁没好气:“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本县主有要事出宫,不见。”
灰衣小太监从窄袖里取出一根红绳,道:“此物,不知县主可还识得?”
“这不是小花脖子上戴的红绳?”
夏竹惊讶出声,说来,这红绳还是长公主派倚翠姐姐送的,她替小花戴上,过了手的物件儿,所以一眼将它认出。
跟在前头的小路子去往东宫,楚长宁顾不得打量雕梁画栋的亭台,随着指引来到书房。
她迈入东宫,身后的夏竹和秋萍却被拦在外头。
眼看夏竹要在程玄地盘动手,程玄岂是善茬,若是夏竹被他记恨上……楚长宁不敢深想,只冲身后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踏入其内,一眼瞧见书房正中央摆着只铁笼子,及书案前,身姿笔挺如青松的狗太子。
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小花先迟疑了一瞬,然后摇头摆尾,着急地在铁笼里转来转去。
她暗暗磨牙:“我当盛京是打哪儿来的偷鸡摸狗之辈,原来是太子派人潜入公主府偷狗。”
闻声,那人回过身来,一身橙黄色便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人模人样。
太子几经血雨腥风才得以坐上现在的位置,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主儿,这位县主又是一贯跋扈,这二人撞到一处……立在一旁的小路子心惊肉跳,盯着自个儿脚尖儿,默默往外退出。
程玄并不生气,踱步上前:“算不得偷,这狗是孤花银子买来的,要回自己的东西,如何算得上偷?”
楚长宁哑口无言,从怀里摸了摸,才记起她出宫没带银子,从发髻里摸了一支金簪:“这簪子是大内御造,价值千两银子。”
程玄刻意逗她:“瞧瞧孤的东宫,是不是很气派,你觉得孤会差你这点银子?”
扫见他唇角噙着的笑意,楚长宁一瞬明白,把金簪收回:“你想怎样?”
程玄一步步逼近:“不想怎样,只是想每日见到你。”
楚长宁偏了偏身子,皱眉。
即便贵为太子,他仍是如一个缺爱的孩童般,处处试探,疑神疑鬼,甚至想要利用她所在意的人或物,逼她就范。
楚长宁既可怜他,又厌恶他的种种行径。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楚长宁试图跟他讲道理:“太子殿下总是喜欢用这种要挟人的手段,达到自己目的,可是我不喜欢,我很讨厌被人威胁。换位思考,如果别人以各种利益威逼你和不喜欢女子相处,甚
至要娶那个女子,太子会如何?”
程玄认真想了想,他唇角含着笑,眉眼却被染上零星冰霜:“威胁孤的人,都死了,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威胁孤。你想要权势,想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楚长宁冷哼:“我不要权势,我要天上的月亮,要天上的星辰,有本事你去摘呀!”
程玄一哑,耐心:“这个孤办不到,你可以要点别的?”
楚长宁抬手一指铁笼子:“我要小花。”
程玄气得下巴颏儿发抖,回身取过放置在案上的佩剑,拔开剑鞘:“你宁愿要一条狗,也不要孤,我的好县主,劝你好好想清楚再开口。”
他剑指铁笼,明晃晃的威胁。
楚长宁在“小花”和程玄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败下阵来:“不想跟你说话。”
她抬步要走,程玄哪里肯轻易放人,手里的佩剑落到地上,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将人扯了回来。
被一股大力拖得倒退几步,等楚长宁站稳,鼻尖撞到一堵人墙,她皱着鼻子,见那厮目光灼灼盯她:“你生气,我哄过你。我还在生气,你还没有哄我呢!”
看把他给美的,她只想给他一拳头。
“本县主不会哄人。”她挣脱不得,恼怒地别开脸去,不理人。
气呼呼的小模样儿,令程玄忍不住举起手指戳了下她的脸颊,白如羊乳,细致滑腻,轻轻一按压,如染了胭脂般晕染开来。
不敢再碰,怕碰坏了她,程玄眼神从那双盛着怒火的美目,蜻蜓点水般划过鼻尖,落到那因生气,而微微张开的唇瓣,像挂在枝头的石榴一样鲜红。
他不自觉吞咽了下,薄唇轻吐:“孤知道,你会哄人撒娇的,就像对你爹爹那样。”
脸颊一痛,楚长宁又听他提及,想起围栏秋猎他也在,从鼻子里哼哼:“想不到你不止偷狗,还会偷听别人谈话,你真无耻,真卑鄙。”
程玄乐呵道:“我什么底细,你早就晓得,索性我也懒得装什么正人君子,怪累得慌。你爱怎么骂,怎么骂,随你高兴。”
他摊牌,他不装了。
气急如楚长宁,镇定下来后,眼眸划过那条禁锢自己腰肢的胳膊,一只手慢慢从他胸膛滑落,探入广袖之内。
见她垂眸,鸦青色浓密的眼睫轻垂,察觉到她眼底的杀意,程玄剑眉一挑,圈住的手臂松开,举手打落她手里的匕首:“县主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第82章 小鹿乱撞 酥腰软烟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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