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道是,正不知从何找起,刚起身,倒是见着了钟紫蔓。
她低垂着头,手里紧紧抱着那方被丝帕包着的物件,迈着沉重的步子正往这边走着。
钟瑜迎了上去,瞧出她神色不对,问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莫不是哥哥他欺负你了?”
钟紫蔓缓缓抬了头,一双大眼里隐隐有着泪光,却是摇了摇头。
钟紫蔓本就生得小巧玲珑,显得年纪比实际要小上几分,总是易惹人怜爱。此时平日里灵动的大眼睛已然了无光彩,钟瑜心下有些不忍,于是道:“我去找他问问。”
钟紫蔓忙伸手拉住她,急道:“真的没有,是我,是我……耐不心来,将心意同他说了。他于是把这方砚台退还给了我,还说……再不与我相见了。”
说着说着她便掉下泪来,钟紫蔓吸了鼻子,嗡声嗡气的道:“这不怪谢公子,是我自己唐突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虽是难过,可我不会放弃的。”
钟瑜有些感动于她的真心,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自小里被好好的保护着,却是这样勇敢这样执着的喜欢着一个人。
她瞧了瞧钟紫蔓手上的布包,道:“他不要,你便留着吧,是好东西呢。”
钟紫蔓眨眨眼睛把泪水憋了回去,撅着嘴道:“我也不爱写字,要这东西也没用。要不然,瑜姐姐我送给你吧?”
说着,她一把将那布包塞进了钟瑜的手里。
钟瑜掂着那沉甸甸的布包,犹豫着道:“这……不太好吧。”
“没事,这方砚台我挑了这么久,就这么收回去闲置着也太难堪了。若是瑜姐姐留着能有些用处,我也算没白花这么多心思了。”
钟瑜见她坚持,点了点头,道:“那先在我这放着吧,若是什么时候你想要,再拿回去。”
钟紫蔓回了座位,钟瑜寻思着方才钟紫桦说过会儿便要走了,可她还没能和谢琰说上话呢,便借着去寻钟紫茜,准备寻个机会与他见上一面。
从侧门绕到了中厅的里院,唤了个下人去帮忙进席上通报了声,却是半天也没见人来。
许久,才隐隐的有个人影过来了,钟瑜仔细看了下,是谢琰身边的随从,她倒也认识,正是原来少时谢琰的书童。
他一见是钟瑜,笑道:“竟真是小姐,小姐万福!”
钟瑜也笑了,道:“小包子,是你呀,可好久没见了。”
那随从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姐还唤我小包子,我如今已经快二十了。”
这书童姓包,因着小时生的圆润,钟瑜小时便一直叫他小包子。
“你家公子呢?他怎么不过来见我?”
小包子道:“先前有小姐家的姐妹,自称是钟家小姐的,公子以为是您便急着赶了过来,却发现是另一个钟家小姐。这会儿听人通传,便有些不敢信了,让我过来先看看。小姐且等一会,我这就回禀了公子去。”说完人便快步行回了中厅之中。
很快谢琰便出现在了拐角,他面上带着笑意,丹色的衣袂飞扬着,向来稳重的他极少有这般急切的模样,似要跑起来了般几个大步就迈到了她的面前。
“瑜儿!”
在兄长面前,她又变回了谢家那个顽皮的小妹,伸手将谢琰的双臂拉向了两边,笑着眉眼上下端详起他的穿着:“我以前就说哥哥你若是穿得艳一些,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可你非要偏爱素淡,都称不出哥哥你的好颜色。”
谢琰浅笑,“你就爱胡闹,哥哥是男子,怎能用这般言词形容。”
钟瑜嘿嘿的笑着,其实脑中还脑补了他穿女装的模样。谢琰生得斯文白净,书卷气息浓,人又温和飘逸,若是着了女装,估摸着肯定也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听闻你跟着一同去了徐城,期间可过的好?”
“徐城可是好地方,我在那吃的好住的也好,在世子和肖家人的面前,也没什么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
谢琰目光渐渐的暗了下去,幽然道:“你又何必瞒我,钟家姐妹做下的事,我也听说了。”
钟瑜怕他担心,拽了拽他袖子,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事情当时便说清了,后来回了钟家,也没有人责怪我的,真的。啊,对了,钟紫蔓,就是钟家七小姐,她还帮我说话来着。”
他伸手抚在她发间,温声道:“你哥哥真想早日将你带出钟家。”
他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却是含在舌尖又咽了回去。
仔细的回视着钟瑜,谢琰的目光落在她怀里揣着的布包上,面上的笑容有些淡了,问道:“这东西怎么在你这?”
钟瑜含笑的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小姐的一片心意,你怎的如此绝情?”
谢琰目光在她面上淡淡的一扫,复又垂下了目光,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却又苦涩得仿佛不是在笑。
“你既是知晓,就该知道我不会收。这世间的情感本就不是一定会圆满的,我心中没有她,便不能回应她的感情,又何苦给她希望耽误她呢?”
这一字一句里透露着淡淡的无奈与哀伤,钟瑜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原书里谢琰与钟瑜本是一对,只可惜最终生离死别,谢琰连丧两妻,余生凄苦度日,也是悲凉。
今生她虽不能嫁给他,可是她希望他能遇上一个好姑娘,他与她鸾凤和鸣,把前世的遗憾全都弥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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