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人目光在两个女子身上扫视了下,道:“超儿腿脚不便,是以方才未唤他前来,钟五小姐既有此言,管家,去请二公子。”
那管家应声出了门,不一会儿又进来了,道:“夫人,钟将军,二公子腿程慢,请稍待片刻。另外,送婢女玲儿进京的刑婆子在门外,说是有要事禀报。”
肖夫人道:“让她进来吧。”
外间缓缓行进来一个下人模样的妇人,正是久违了的刑婆子。她朝着肖夫人一躬身,道:“奴婢听闻此事有关徐城一行,有一事不得不报。”
肖夫人应了一声,道:“你说吧。”
“是。夫人,其实那晚……我也见过钟五小姐。当时她虽是神色匆匆,但是衣衫确实完整得体,手里还抱着似乎是女子的衣物,似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走的极快。
因着之前是我领了大公子的命去请她照看醉酒的世子,当下心中便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不在院中照看世子。于是便跟着想去唤她问上一二,只是她脚步极快,一眨眼便抱着那团衣物急急的进了世子的院落。我当时以为世子也在院中,所以便没继续上前。
如今看来,如果这内里有一个衣衫不整的钟六小姐在等着衣衫,那一切便说的通了。六小姐被五小姐救下,只是衣衫不整无法出行,于是五小姐回去帮她取了衣裳,这才造成了玲儿看到的,二公子和五小姐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钟紫茜已然白了脸色,眼中噙了泪水,摇晃着身形仿若不堪风暴的纤弱花朵一般,委屈着道:“刑婆婆,我知你向来和瑜姐姐要好,在徐城时便帮着她出头,可如今……你我素无仇怨,你便是再向着她,也不能捏造事实来冤枉于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仿佛委屈到了极点,低着头落下泪来,伸手轻轻试了试,抽抽嗒嗒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刑婆子并不为所动,道:“钟六小姐,我刑婆子与两位小姐均是在徐城时同处过几日,与任何人都无恩情仇怨可言,上述所言只是我自己看到的事实而已。小姐若是清白,面对事实自然坦荡,如若不然,无论是玲儿也好我也好,都不会枉顾真相改言虚假之辞。”
钟紫茜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抽了抽鼻子,柔柔弱弱的道:“我要你们说的就是实话啊,你们为何一个两个的都要诬陷于我,若是茜儿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几位,我愿意向你们赔不是,可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呢?”
钟瑜冷漠的看着她不值钱的泪水,直视着她道:“她们也好,我也好,若是真的想害你,大可不必说什么见到我的证词,毕竟这流言本也与我无关,她们只需要说确实见到了你和肖二公子在一处,便可以坐实了此事,为何要大费周章供出我来,再供出你意欲收买加害之事?”
钟紫茜摇着头,一副有苦不能言的模样,碎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瑜姐姐,我也想问你,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令我不仅名声尽毁,还要再加一条恩将仇报,陷害姐妹的罪名?”
钟瑜冷笑,行至婢女玲儿面前,道:“钟紫茜口口声声说是被陷害,我想问你,你之前说收了她的财物,那东西你可有带来?”
玲儿点点头,从怀里取了一个布包出来,缓缓解开了,内里是一条金黄的项链,底下的坠子也是纯金制成的,做成了蝴蝶的样式,上面还镶着两颗红色的宝石。
钟紫茜脸色苍白的看着钟瑜接过了东西,便要去呈给钟将军和肖夫人,连忙走过去拦了她道:“这……又能说明什么,若是有心陷害,自然要盗了我的东西去做伪证。”
“是不是伪证,怕不是你自己来判断的。”钟瑜边说边一把推开了她,行到钟将军面前,将手里的物件呈了上去。
那金饰,正是肖夫人来退婚时,钟将军答应了王夫人给其他女儿一人一件的那些,当时几个女儿中除了得了肖夫人首饰的钟瑜,其余人手中都有。
钟将军只觉心痛难忍,为何他的孩子们一个两个都要这样,钟紫蕾的事已经让他屡次失望,如今又出了这般败坏门风的事,只怕他以后在同僚中要成为个教子无方的笑柄了。
钟紫茜打量着父亲脸上浓重的失望,几步扑在他膝边,眼中含着雾水,抬头白着一张脸,眼中尽是脆弱,颤声道:“父亲……女儿是自小长在您身边的,我的性情如何您最是了解,我怎会有这样的心机去计算这么多?何况我一向知晓自己不甚优秀,一直忍让谦逊,从来没去争过什么,如今又怎会害我唯一同母的姐姐?”
有一瞬间钟将军有些动容,这个庶出的小女儿在这十多年间给他的印象都是乖巧顺从,什么事都是谦让着他人,这样的她怎么会去害别人呢?
钟将军正想伸手去摸摸这可怜孩子的头,门外便缓步走进一个人来,那人似乎是脚下不好使力,走的极慢,好一会儿才进了厅中,不甚甘愿的一揖道:“母亲。”
肖宛超对这个嫡母满心的不喜,只是他和钟紫茜的事若是传到祖母耳中,又要惹得她老人家生气了,如今嫡母愿意出面平息此事,他自然要敬她三分颜面。
肖夫人嗯了一声,凛着面色,威严的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给我跪下!”
肖宛超一时不肯,垂着头僵了一会儿,可毕竟是自己惹下的祸事,也怕再闹大,终究还是缓缓的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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