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饮着上好的茶水,漫不经心的道:“钟紫茜?”
“是,这个钟六小姐日子过的苦,许是想着能过的好些,可又寻不着人肯要她,便盯上了我家那个不务正业的弟弟。你也知道,从前这小子对她便是存了些心思的,如今美人投怀送抱,他哪有不受的理。于是……两人便这么不清不楚的来往了起来。
只是钟六小姐心眼多着呢,虽说如今名声不好,可到底是清白之身,于是非逼着他将自己娶进肖府,我那弟弟向来薄情,又怎肯答应。这钟六小姐还来门口闹过一回,反正这事弄的太尉府上下鸡犬不宁,全家都甚是头疼。”
这个钟紫茜,狗改不了吃屎,总想着通过嫁人来改变命运,殊不知以色相诱得来的最是靠不住。不过会选择肖宛超,想来她也是当真过的疾苦,才会出此下策。
肖宛超也好,钟紫茜也好,这两人蛇鼠一窝的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钟瑜抬了眼皮瞧向他,问道:“那你家人的意思呢?可答应了要娶她进门?”
肖宛旭冷笑一声,不屑的道:“她这般歹毒阴狠的女子,我付家宁可娶一个农户女,起码也是清白善良的好姑娘,比她要强上十倍百倍。”
钟紫茜这一步棋走的作茧自缚,如若她没有勾搭肖二公子,起码还是清白之身,凭她的好相貌,去得乡野寻一户普通人家,好好待人家,一生安稳也是无忧的。
可她偏偏满心富贵,时至今日,仍然想要嫁入高门,有如今的下场,也全怪她自己。
钟瑜思忖片刻,放下了茶杯,道:“你要回西境,应该不是因着这么点家事。”
肖宛旭此人,出身名门,又与付久珩自幼|交好,如今付霆去世不久,付久珩才刚接过重任,正是需要帮衬的时候,他却急着要离京,定不是因着家事繁琐这样的小事。
思来想去,钟瑜想到刚才他忽然的沉默,还有那垂下来躲闪着的目光。
想到付霆遗愿,不令独子守孝,难不成……他以为付久珩接下来会娶雪凝公主,不想留在这看心上人嫁给别人?
“你方才说,我和王爷的事到底是被你说中了是吗?”
话题转换的太快,肖宛旭一时有些不解,顺着她的话道:“不是吗?”
钟瑜笑道:“你只说中了一部分。当年你一心觉得被王爷看上是我的荣幸,还猜测过我故意吊着王爷是想要正妻之位。”
肖宛旭尴尬的笑了笑,道:“抱歉,当时我不该那般说。”
钟瑜显然并未介怀,笑道:“无妨,站在你的立场上看,我好似确实是在吊着他。不过有一事你没说中,那便是我虽未真的贪图什么权势,王爷如今……却不肯再娶旁人了。”
肖宛旭抬头怔怔的望了过来,皱眉紧张的道:“此话何意?”
他和雪凝公主还真是一对,两人对这事的反应都一样。
钟瑜道:“王爷已然发过誓,此生只娶我一人,所以他不会娶雪凝公主了。不过此事你暂不要张扬,如今正是多事之际,这样的大事于军心稳定不利。”
肖宛旭猛的从椅上站了起来,怔怔的握紧了拳头,呼吸一起一伏,眼中的情绪剧烈的变化着。
片刻后,他抬手一揖。
“夫人,我这边忽的想起府内还有急事,便不叨扰了。”
钟瑜点点头,便见他带了些兴奋的步子急匆匆的行出了门去。
看来肖大公子这西境之行,应是要延后了。
三个月后。
皇帝被软禁在宫中,对外声称是染了时疫,国事一直由新承袭爵位的南安王付久珩执掌,付氏离皇位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是皇帝迟迟不肯写下禅让书。
钟瑜这边和付久珩日日里处在一处,满心都是甜蜜,早将钟家那些烦恼事淡忘了。
直到有一日,问桃和她说,钟紫茜怕是不行了,她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细问之下她才得知,事情还要从肖二公子和钟紫茜的一段孽缘说起。肖二公子向来花心惯了的,比钟紫茜美艳的也不是没有过,自然不会得了她便收手,于是两人私相来往的那些时日,他也没少在外面花天酒地。
不久前,肖二公子不知染上了什么怪病,全身长满了红色的脓疮,治了一月也不见效,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医者们虽是对这病束手无策,不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下来,因着旁人均不见感染,再细诊其症状推算,这怪病大约是一种不常见的花柳病,因着肖二公子平时浪荡,如今从何处染上也是无从查起。
而钟紫茜,得的便是这同一种怪病。不同的是,钟将军嫌她丢人,早已对她不管不顾,新来的妾室们因着从前受施氏压迫,现下里也很是排挤她,于是她虽然发病较晚,却是因着遮遮掩掩未得到良好的医治,每况愈下,不过半月,便已然剩下了一口气。
原女主要下线了,钟瑜忽的想见她一面。
冬季的寒冷还未消散,寒风刺骨,钟瑜裹着厚重的披风,时隔近一年,再一次迈入了钟府的大门。
庭院里的景致这一年来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冬日里难免显得有些萧索,钟将军亲迎了钟瑜进门,引她进到了主院的正厅中。
在这个“家”里住了多年,这是钟瑜第一次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父亲,不由一阵物是人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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