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妪望着燃炭的火盆,一脚踢翻出去:“皇后娘娘倒是金贵,一刻不供暖便受不得,这夜半三更还燃着炭火,狼烟滚滚的叫老奴以为走了水,觉都睡不得便要起身来查看……”
许是因为说了一大段,都没听到林瑟瑟有什么反应,刘妪下意识的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却瞥见矮几上摆放的两碟荤菜。
杏芽挡住刘妪的视线,一抬眼对视上刘妪凶狠的目光,脊背瞬时间便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刘妪是元嫔的亲生母亲,更是皇上幼年时的乳母,此次皇后被禁足在坤宁宫中,皇上为了给元嫔出气,便将刘妪送来坤宁宫,美名其曰‘照料’皇后。
这一照料倒好,皇后例份中的红萝炭被克扣殆尽,只能烧些下人房里的黑炭度日。避寒所用的天蚕丝被褥尽数被刘妪取走,每日送来的膳食都是残羹剩饭,有时不给皇后送膳也是常事。
若不是刘妪作祟,皇后也不至于险些因为风寒而病入膏肓。
要是叫刘妪知晓自家主子偷着打点御膳房,怕是要将此事添油加醋,闹到皇上那里去才肯罢休。
杏芽不知想起了什么,原本佝偻的腰脊微微挺直,她硬着头皮直视刘妪:“娘娘乃镇国公嫡长女,昨日九千岁已归,刘嬷嬷莫要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刘妪便嗤笑一声,抬起手掌狠狠掴在了杏芽面上:“镇国公嫡长女分明是纯妃娘娘,皇后鸠占鹊巢十几余载,莫不是已经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晋国人人皆知,在十八年前,镇国公率兵攻打匈奴,镇国公夫人李氏临近产期却噩梦缠身,李氏为求心安,远至普陀寺烧香求佛。
谁料归途之中,李氏竟因马车颠簸而提前破了羊水,无奈之下,下人只得就近寻个村庄和产婆,送李氏前去产子。
说来也巧,那日村庄中也有一美貌村妇临产,而接生的产婆正是曾经因偷窃被赶出镇国府的下等仆人。
李氏当时痛不欲生,哪里注意到产婆阴毒的眼神,李氏与村妇几乎同时产女,产婆昧着良心将两女互换,这一换便是十八年。
幸得产婆临终前良心发现,将真相告知天下,纯妃才得以认祖归宗。
唯一令人作呕之事,便是这假货见丑事败露,为保住镇国公嫡长女的身份,竟与那位权倾朝野的宦官九千岁狼狈为奸。
也不知她用了何种见不得光的腌臜手段,不光成了九千岁的义妹,还逼迫皇上册封她做了皇后。
刘妪提起纯妃之时,语气缓和又带了些恭敬之意,若非是纯妃略懂黄岐之术,当场揭穿了皇后送来的安神枕中有藏红花,元嫔怕是要保不住这皇嗣血脉了。
她不敢提及杏芽口中的‘九千岁’,便只好狠狠道:“野鸡就是野鸡,便是靠些腌臜的手段飞上枝头,身体里也流淌着卑贱之血,永远做不成金凤凰!”
那一双银箸相碰的声响便骤然而止,林瑟瑟泛白的指尖抵住银箸,对于刘嬷嬷真情实感的泄愤,略微有些头疼。
这已经是她穿过的第三本书了,出于司命神君低俗的恶趣味,林瑟瑟穿成过各种泼盆狗血古早虐文里的恶毒女配。
她昨日刚从二十一世纪大型豪门狗血伦理文□□成身退,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一睁眼就到了此地。
林瑟瑟用了一整日,也只是大概略读了一遍,这本司命神君亲手操笔的百万字篇幅神作《真千金归来之盛世宠妃》。
既然是真千金归来,她自然就是文中名声狼藉、恶毒无脑的假千金本尊了,而真千金便是刘妪口中人美心善的纯妃娘娘。
与众人口中得知的不同,镇国公夫妇是在原主一周岁时,就发现了抱错的真相。原主虽生的娇俏可人,却与李氏和镇国公毫无相像之处,滴血认亲后才发现果然并非亲生。
待李氏赶回村庄,才知半年前村里起了火,那村妇夫妻都葬身火海,唯有稚女不知所踪。
镇国公震怒,却也无法,原主已和世交之子定下婚约,他不愿家丑外扬,只得将错就错,将此事隐瞒的滴水不漏。
原主在国公府中不受待见,好不容易盼至嫁人的年龄,世交之家却被扣上谋逆之罪,婚约也不了了之。
拖至十八岁时,新帝登基选秀,原主凭借冰肌玉骨的天仙容貌被新帝看中,正要入宫之时,金手指巨粗的穿越女——真千金林鑫鑫回来了。
原主的身份被告知天下,真千金强势归来,新帝得知原主血脉卑贱,立刻命人将原主打发走,册封林鑫鑫为纯妃。
镇国公怕受拖累,对外装出毫不知情的受害者模样,令原主短短几日内成了过街老鼠,受人人唾骂。
李氏想将原主暗中处决,原主的乳母得知此事,不忍原主殒命,便给原主偷偷报了信。
谁料原主前脚一跑,泄密的乳母后脚便被李氏乱棍打死。
最亲近的乳母之死令原主黑化,原主与权倾朝野的宦臣九千岁做了暗中交易,再归国公府时,她已是九千岁的义妹。
九千岁生性阴鸷,对内残害忠良,对外把持朝纲,但架不住他讨得太上皇欢心,就连新帝都要让他几分。
在九千岁的胁迫之下,新帝册立原主为后,民间的谩骂和朝前的质疑一夜消失,原主一跃飞上枝头。
但显然本文的女主并不是原主,所以原主被册封后,开始露出恶毒无脑的本性,与出淤泥而不染的纯妃成了鲜明的对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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