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珮知道这件事其实和特伊洛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但她还是忍不住微微迁怒:“可笑,神权高于王权,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教会默许的?法的基本意图应该是使每个公民都获得幸福,但这条法律的存在是在做什么?是在无限压缩女性的生存空间!”
即使不用实地调查殷子珮也能想象到,因为这条法律,会有多少十二三岁的姑娘在身体还未发育成熟的时候就被送到恶魔的手中折磨,而将她们埋进火坑的正是她们最亲密的家人。
心理上的阴影暂且不说,生理上也有可能会造成一辈子不可磨灭、无法挽救的伤害。更别提那些在婚姻中“意外身亡”的女性了。
说实话,特伊洛无法切身体会到殷子珮的情绪,他不明白女神的怒火从何而来。在他看来,形婚完全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就算是纳塔西也是她主动要求的,家人也没有逼迫她。如果没有形婚的存在,那她哥哥的性命不就彻底挽回不了了吗?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道:“如果殿下不希望这条法律继续存在,那么我会立刻联系罗蒂的分教会废除这个法条。”
他会努力尝试理解殿下,即便暂时理解不了也没关系,他只需要配合她、服从她,将这个世界打造成她喜欢的样子就好了。
殷子珮稍微冷静了一下:“废除法条的事情以后再说,在没有亲自考察情况以及想到办法能够消除这种负面影响之前,还是不要莽撞了。现在更紧急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纳塔西的问题。”
殷子珮将自己和特伊洛变回原来的样子,从头顶拿了一朵白色的羽毛下来。
“纳塔西,你将这根羽毛做成项链,给你的哥哥戴上。记得一定要随身携带,羽毛最好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女神的祝福可以帮助你哥哥更快地恢复健康。”
瑞西大陆的传言并没有错,女神头上的羽毛确实蕴含神力。虽然达不到起死回生的神奇效果,但还是存在着许多其他的作用。最起码纳塔西的哥哥将它放在贴身的位置之后,热肺病的治疗周期可以大大缩短。
纳塔西一下就呆住了,脸上呆滞的雀斑似乎都在表达着她不可思议的心情:“您、您是……”
殷子珮将羽毛强行塞进她的手里:“没错好孩子,是你想的那样。那我现在以女神的身份命令你,将之前三千索罗币的定金退还,我来买你。这根羽毛外加五千索罗币,足够你哥哥恢复健康了。你跟我回神殿,做我的侍女。”
纳塔西的爸爸妈妈第一次见到光明女神,当即激动地跪拜了下来:“光明女神在上,我们全家都是您忠诚的信徒。自从儿子病了我们就一直在祈祷您能够救救他,没想到您真的出现了……我们一定四处传扬您的圣明,让路过的吟游诗人将您的光辉传播到瑞西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殷子珮抬手制止了他们:“不,我希望你们能够保密。我出手相助并不是无条件的,纳塔西要作为侍女跟我回到神殿。但你们要知道,光明女神也不是万能的,我不希望我的信徒们遇到任何问题第一时间都是向我祷告,而是希望能够靠他们自己的能力解决。”
“您的话语我们都谨记于心。纳塔西能够伴您左右是我们全家至高无上的光荣,我们一定会将这件事埋藏心底,再不让其他人知道。”
就这样,本来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殷子珮怕特伊洛会不高兴,还特意悄悄对他说他永远会排在纳塔西之前并且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
回圣地的路上,殷子珮陷入了沉思——即使自己离开后这个世界就会崩塌,但此时此刻瑞西大陆上万千被迫害的少女是真的,她们的痛苦也是真实存在的,殷子珮还是决定要做些什么废除形婚。
“纳塔西,形婚在罗蒂很常见吗?”
纳塔西摇了摇头:“其实并不是非常常见,因为形婚要求男人必须拥有很多的财产才行。而且如果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一般不会有女孩选择形婚的。”
“那你有没有和被迫形婚的女孩儿接触过?她们最后的生活还好吗?”
纳塔西突然就沉默了一下:“自我有记忆起,整个瓦尔村只有一个姐姐被迫选择了形婚。她走了三年就回来了,说是那个男人抛弃了她。不知道别的国家怎么样,但我们罗蒂的男人们娶妻其实并不是很看中女孩儿的贞操。因此她家里很快又给她找了一户人家,这次不是形婚,但她还是很快就又被抛弃了,因为……因为她不能再生孩子了。”
说到这儿她伤感极了:“那个姐姐对我特别好,小时候她还将自己的零食分给我吃。她离开的时候只有十二岁,是整个瓦尔村最漂亮最有活力的姑娘,但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一个陌生的男人就让她丧失了生孩子的能力。但这不是最糟糕的,除了这个,她还得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病。姐姐不让我靠近她,说这些病会传染,因为她就是被之前买下她的那个人传染的。”
虽然很残忍,但殷子珮还是要追问到底:“那之前那个男人没有赔偿吗?”
一个冷笑出现在纳塔西的脸上:“赔偿?相处了三年,姐姐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如果姐姐死在他手里,他就必须要按照法律赔偿。所以他才在姐姐身体出现异样之前就先抛弃了她,就算找到他,那个男人也完全可以说是两人分开后姐姐才染上的那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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