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明显放松了许多,只不过他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中完全走出来,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但凡殷子珮离他远一些都要皱眉头。
殷子珮此人在谈恋爱的时候虽说很是洒脱,但也实在没有被人围观的癖好。她约杨承安出来踏青,除了两个人坐的那辆马车,前后还各跟了一辆马车,被十个身手敏捷的练家子和干儿子护卫着。
这……两个人约个会,后面跟着虎视眈眈炯炯有神的十个大汉,殷子珮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强烈要求独处。
她知道杨承安在担心什么,谨慎些总是好的。原著里杨承安在回京途中确实遭到了暗杀,腹部被刺一刀,躺了七天才勉强能够下床。
但作为作者,她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在南岭是没有任何危险剧情的,应广大读者们的要求,南岭篇全程除了撒糖其他什么也没发生。
杨承安此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尖锐龟毛得很,实则对殷子珮的容忍度异常高。殷小娘子不愿人跟着,他沉吟了一下也就同意了,只是吩咐干儿子们莫要走远。
督公常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便是殷子珮也不免下意识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只不过殷小娘子的社交安全距离也就是“整个人不能像树懒一样扒拉在督公身上”。
如今只有两个人在如此惬意轻松的氛围下谈情说爱,殷子珮的心思不禁又开始活络了。
她默不作声朝杨承安身边靠近一步,偷偷斜眼瞟了一眼,见督公没什么反应,又忍不住悄咪咪伸出小拇指虚虚地勾住杨承安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挠。
嗯?还没反应?
男女之间的暧昧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这种感觉最是朦胧美好。但殷子珮这人就喜欢把什么都挑明了放在台面上说,没甚情趣得很。
她大大方方伸出手与杨承安十指相扣,一脸如沐春风:“你看前面那课树的长势好不好,开了好多花呀。督公与我在花前树下耳鬓厮磨,岂不是别有一番意趣?”
杨承安如同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想要发作,但在他炸毛之前脑中闪过了刚刚的梦境,于是督公他硬生生憋住了。
因为多日连续的操劳,他眼下还泛着乌青,如今脸上是又红又黑,整个人“五彩斑斓”得很。
没有受到来自督公的冷嘲热讽,殷子珮还是有点儿诧异的,但看到对面如此精彩的神情,她憋着笑将杨承安拉至树下。
本来想摘朵花插在杨承安鬓稍,但秉承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想法,出口的话就变成了:“督公选一朵最心仪的花,戴在你心仪的姑娘头上好不好?”眼神疯狂暗示。
杨承安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一方面殷小娘子的行为在他的认识中说一句“孟浪”都不为过,但另一方面他不仅无法拒绝这种孟浪的行为,甚至还忍不住很是欢喜。尤其是当她主动向自己表示亲近时,除了下意识的无措忐忑恐惧厌恶和想要保持距离,更多的却是兴奋与期待。
怀着这种复杂而又略显变态的情绪,杨承安摘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粉白色小花轻轻插在殷子珮的发髻上。
就在他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殷子珮搂住他的脖子,昂起脸主动将朱唇贴在他的唇上。
一阵风吹过,雨一般的花瓣与树叶纷纷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这下子,杨承安心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感觉全都消失了。唇部传来的触觉被无限放大,一切俗世纷扰全都消失,在这一刻,杨承安甚至忘记了自己十分不齿的阉人身份。
他不再是一个阉人,他只是一个在面对自己喜欢姑娘时会手足无措的正常男子。
恍惚中,一滴泪水划过脸庞。
他的梦都是假的,她从不会一走了之,此刻与他相拥的这个人才是真实的。
但心中还是惶然,似乎是为了确认这种真实性,然后殷子珮就被迫付出了代价——她被狗男人给咬了。
殷子珮:我***
杨承安一开始其实是想咬自己,但因为业务不熟练误伤了殷子珮。然而,看到殷子珮忿忿捂着腮帮子的样子,督公他却意外地很是愉悦:“知道疼,才不会时时刻刻都想着离开我。”
殷子珮不可置信看了他一眼:我*,狗男人威胁她?
南岭的这棵姻缘树还是颇有几分传奇色彩。据说原先这里只有两棵普通的梨树,有一日九重天上的仙子受了情伤下凡散心,看到相距甚近的两颗梨树却没有半点儿交集只能被迫“分梨”,不由悲从中来,玉指轻点,这两株树的枝丫就融合长在了一起。虽说根部还是分离的,但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株树般密不分离。
后来这棵梨树也就成了南岭地方的姻缘树,青年男女们前来踏青时各执一根红线,分别系在一侧,寓意着虽然前半生并无交集,但此后永不分离。
春深似海,缠绵悱恻的红线们映衬着繁花胜雪,煞是明艳。
殷子珮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线递给杨承安一根。狗男人咬完人之后似乎恢复了心情,摆谱得很,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小娘子才会信这个。”
然后拿过红线一丝不苟系在树枝上。
殷子珮撇撇嘴,懒得揭穿他。只不过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如今梨花洁白如雪,丝丝红线随风而动还比较有诗情画意,等日后花没了全部变成梨,圆滚滚的绿色梨子和红线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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