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琴膝下两个嫡女一个嫡子,而且嫡子司马炎刚出生不到一年,对新来的司马昱自然就不怎么欢迎。
司马空虽说将便宜儿子扔给了侯府夫人,却也不怎么在意。直到两岁的时候,司马昱都没个正经的大名。
见到侯爷对这个庶子并无不同,王彩琴也就松了一口气,对司马昱的厌恶之情少了几分。平日里供他吃穿也不曾苛责,只是其余就不再管,任他自生自灭。
一个没人管的孩子,自然不懂得收敛自己的光芒。
很快,司马昱慧极近妖的天资就显露了出来,那个时候他只有两岁。
难得襄阳侯来侯夫人这里看望几个孩子,司马炎的两个姐姐怯生生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唯有一脸羡慕地看着被爹爹抱在怀里咯咯笑的司马炎。
司马昱则是没所谓地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在两个阿姐的遮挡下一点儿也不显眼。
司马炎如今已经三岁了,但是可能是发育比较晚,虽然该说的话也都能表达出来,但口齿总是有那么几分不清晰。
虽然嘴上不说,司马空心里总归还是有几分失望的。但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他还是耐心地与儿子相处:“炎儿知道为什么给你起名‘炎’吗?”
司马炎傻乎乎笑道:“好听、好听。”
蹲在角落里的司马昱听不下去了,他绕过阿姐们,迈着小短腿“噌噌噌”跑过来,纠正道:“夏炎百木盛,荫郁增埋覆。爹爹希望你的到来能够让整个侯府都散发出勃勃生机。”
其实他对司马空不熟,看到这个男人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纠正司马炎并不是为了争宠或者凸显自己,只是单纯想将正确的事情告知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兄长而已。
司马空很是意外,他仿佛这才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还有个庶子,也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还没个能叫得出口的大名。
他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告诉爹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马昱并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的,理所当然道:“金嬷嬷给兄长讲的啊,我听到过。”
司马空更加兴致盎然了:“金嬷嬷经常给炎儿讲这个吗?”
司马昱瞪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条理清晰道:“这个孩儿就不知道了,金嬷嬷一般只同兄长和阿姐们讲话。”
“哦?只听到一次你就记住了?”
司马昱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这个不断追问的男人:“听过一次为什么还会记不住?”
司马空一愣,然后一把抱起站在地上仰望着与自己说话的小豆丁,哈哈大笑道:“好!好!这才是我司马家男儿该有的样子!爹爹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司马昱怎么样?日以昱乎昼,希望我儿能够照耀我们司马一脉的坦荡前程!”
王彩琴看着被高高举起的司马昱以及被丢至一旁的司马炎,脸色阴沉得快要能滴出水来。
夏炎而百木盛,可是百木盛是因为夏炎吗?明明是因为金乌照耀!
司马昱一脸天真无邪道:“所以孩儿应当做司马氏的太阳?”
司马空一向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他听到司马昱这样讲,心里舒泰极了:“不愧是我儿!有志气!”
司马昱撇撇嘴没说话,他不想做什么太阳,太热了。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金嬷嬷讲过后羿射日的故事,所以太阳不是应该只有一个吗?如果他当了这个太阳,那兄长和阿姐们要怎么办呢?当月亮和星星吗?
这个问题他还需要仔细思考一下。
自从司马空亲自给司马昱起了大名之后,司马昱在侯府的待遇好了不少——最起码金嬷嬷不会懒得搭理他了。
但是司马昱敏锐地察觉道,自己需要叫娘亲的那个女人似乎很吝啬于向他散发善意。
不过没所谓,他也不需要愚笨之人的怜爱——这个女人管账的时候连简单无比的术乘都能算错,和司马炎一样,实在是没趣极了。
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王彩琴虽然看不惯这个庶子,表面工夫最起码还是做到位的,她也不想被外人指指点点说苛责庶子。
两个阿姐在王彩琴的教导下不怎么与这个便宜弟弟接触,反倒是司马炎那个傻白甜整天傻乎乎往司马昱身边凑。
司马昱喜欢玩九连环之类的物件儿,这些司马炎都玩不了。但是两个人一个玩一个看,还算和平。
真正打破这种和平的,是司马空对司马昱的偏爱。
随着年龄增长,司马昱的聪慧愈发明显地展露出来。
司马空有位好友名为商广清,虽未进朝入仕,却十分精通珠算与水利。司马空请他入府一叙,想要讨教一下有关襄阳省治水工程的事情。
为了体现自己的平易近人。司马空请商广清参加襄阳侯府的小型家宴,令三个嫡子嫡女还有司马昱一同出席。
此时司马昱已经四岁了,司马炎刚过五岁,两个女娃娃大一些,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
商广清见女娃娃们长得伶俐可人,不免就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我提个问题,你们谁能答得出来,我便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珠玑算法》送给他好不好?”
《珠玑算法》为前朝一位数学大家所著,但由于战火波及等原因,这本书现在很难找得到,商广清手里的这本极有可能是孤本。
襄阳侯对算术不感兴趣,但是他知道好友向来都有这个“见到别人家的孩子就追着问算术题”的臭毛病,所以也就笑着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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