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凡土的帝都。”百里珩指着,“跟仙京比起来,烟火气可真重呀。”
木沉香啧啧,嚎了声,他幼年便一直妄想着穿过白泽乡的沼泽去对面看一看。
可真的到了想象中的地方,竟是心里波澜不起。趁着俞秋生赞叹的功夫,他跳起来把她含在嘴里,一路向山下狂奔,由着百里珩在后追赶。
百里珩冲他大喊:“木沉香!你发什么疯呢!”
野草野花拂过身边,木沉香甩了甩头,远远地将他抛在后面,论起跑,纪素仪也要对他刮目相看。只不过后来他收服了那只鲲后,木沉香便被闲置了。
俞秋生被他当球一样抛起来,又赶在掉地之前含在嘴里,脑袋晕眩。
她啊了几声,想起狗接飞盘的场面,蹬着腿怒问:“木沉香你是狗么?怎么这么幼稚?”
他摇着尾巴,再一次把她含在嘴里,这一回便没有松过口。
直到帝都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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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入帝都少不得要造假几份户籍, 俞秋生化为人形后跟百里珩、木沉香都成了亲人。木沉香年岁最大,是以装作了百里珩跟俞秋生的小舅舅。几个人城里寻了一家客栈,住一日, 也顺带着看看帝都的软红浮华。
皇城主干道上达官显贵、高门纨绔多如牛毛,香车宝马络绎不绝,烈阳下喧嚣不绝于耳。
茶馆酒肆里如今正纷纷议论圣上近来做的怪梦。江边二层小楼中,茶博士上了一壶猴魁, 台上几个抱琵琶的女人在拨弦弹唱, 声音绵软甜糯。临桌的窗户大开, 有暖风吹拂,漆红的茶案上陆续上了百里珩要的茶点。俞秋生跪坐在凉簟上,额前碎发飘起,眉眼之间染上一股淡淡的倦意。
三个人已经在这儿听了好一会, 木沉香戴着一顶黑色大帽, 尾巴藏在衣服里,抢她的果子抢她的片云糕, 若非是百里珩盯着, 这会子连她杯里的茶也喝干了。
“你如此重口腹之欲,阳虚山的那一片谷地里你这些年活的未免太枯燥了。”百里珩看着被扫荡一空的桌, 无奈地招手叫来堂倌, 重新点了满桌茶点。
藕粉桂花糕、绿豆饼、茶饼、凤爪、带骨鲍螺、松子糖……
俞秋生又来精神了。
几个人吃吃喝喝,不多时临桌也坐满了人。几个人要了一壶毛尖,身上的热意被风吹散,薄汗沾衣, 年岁约莫上了三十多了,说起了当今圣上那场奇异梦境。
穿着茄紫宝相纹直裰的中年人喝了口茶,道:“皇上梦到他被一条大鱼吞入腹中。晃荡中入了北海, 冰冷刺骨的海水随着那张巨口冲入腹中,直至将其淹没。就因这梦醒来后竟是把御花园里的湖都填平了。”
“听说湖中的鱼全都喂了野猫,陛下是决意不要见任何鱼。”另有一人附和。
“长平观的道人现下是日夜为皇上祈福府,知观都住在了皇宫当中。”说着这人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符,小声道,“这还是我娘子特意排队去长平观要来的平安福呢。圣上一连做了好多天同样的怪梦,恐这帝都有邪祟入侵。”
“慎言!”最开始的那个中年人敲了敲桌。
俞秋生闻声稍稍侧过脸看去,这已经是她听得第七遍了。那条大鱼在不少人嘴里都被说成是鲲,但是看陛下的后续行为,若真的是传说中的大鱼,他怎么会这样的避之不及?
仿佛沼泽地里跃起的那条巨鲨才是梦里的主角。
将心比心,要是她梦到了,兴许连茅厕都不想上。桌子上传来划动声响,木沉香在磨爪子,显然也是听在心里,如今支着手,悠悠叹道:“怎么尽是这样的传闻?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呢。”
话音落下不久,隔壁桌又谈起了太子。
高高的宫墙阻隔了平民百姓的视野,是以对着宫中的密辛总有挡不住的好奇。
“太子殿下染了怪病,虽然御医诊不出个所以然,陛下广招天下医者,但这几年过去,显然还是没有治好呀。如今陛下做怪梦,子嗣只太子一个,到时候要是父子都……诶。”
绝嗣了,这皇位可就是个香饽饽。
“各路藩王,有实力的都在蠢蠢欲动,不知还会不会见到三十年前的那一场面。”
“听说当初血流漂橹,神武大街的砖缝里如今还有当年亡魂的血,洗刷不干净,陛下登基后招了白马寺三千僧人为其颂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
“可能是报应。”几个人不约而同道。
当年发生的事情,上年纪的都知晓,而他们正巧是谋朝篡位夺权后生的第一代,虽然如家举国上下一片太平,可在传统伦理思想下,陛下还是个大逆不道之人。
等他死了,大燕灭亡,下一个朝代的史书工笔必然要狠狠地给他记上一笔。
俞秋生在边上听了会儿,脑补出了一场宫廷古装剧,不过报应一说实在玄。日光洒在玄武湖上,水面波光粼粼,百里珩让人续茶。
一壶茶由浓转淡,木沉香最后要了一碟牛肉干。
牛肉干被腌渍过,上面洒了辣椒粉,咬在嘴里味道辛辣,但吃起来确实是有味道。木沉香嗅了嗅空气里漂浮的味道,分辨出门口坐着一个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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