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微微折射着阳光,她系好腰带,跟在纪素仪身后,院门合上后,俞秋生看到了前方断崖风景。
小溪流穿过院子,往前就成了细长瀑布,他竟然在悬崖边建院子。这要是断裂了,岂不是危险?
俞秋生捂着嘴,好奇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怀中抱着剑匣,眺望远方的红日,微红的天际是大片如羽毛般散开的云朵,高耸入云的峰峦秀气极了。
“去炼剑。”
他抬手,转腕,俞秋生刹那间身体不受控制朝他飞过去,鞋摩擦着地面,唰的一下变成一朵琉璃花。
这就是化形,与他而言信手拈来。
斜插入发髻后纪素仪从悬崖纵身一跃,如同一只飞鸟,飘飘悠悠拥香悬崖下的山川河流。他在玉简上看到了上古炼剑炉子在北海当中。近些时日封印松动,来往的散仙将这个消息带到阳虚,可缥缈峰的小师叔从未放在心上。
北海之大,这辈子都寻不到。
头上的琉璃花如今花瓣颤动,抱着他的发髻,发出声音:“你下次要是提醒我,我感激不尽。突然往下蹦,我这心脏似乎有点小毛病,方才差点要窒息,心口闷死了。”
纪素仪不语。
这样仿佛是蹦极,可待在他头上俞秋生有有一种安全感,抬起一片叶子挡住阳光,她也望着远处地平线上起起伏伏的山峦线条,感叹:“你就要这样飞到北海?”
“不。”
纪素仪在低头,寻找那只狐狸。
青容峰下,他放养的那一片谷地竟是不见一点棕红色的踪影,地上许多狐狸洞被野草遮盖,风一吹,在他拨。弄间,竟是完全找不到其藏身之处。
当真放肆,又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盘旋了一炷□□夫,他御风闪身到了百里之外,穿过云层,背上那把故剑展露锋芒,划开空气,声如裂帛。
纪素仪御剑后就跟开了快车一般。
俞秋生花瓣全贴他头发上,随着离北海越发的近,气温慢慢下降。候鸟在迁徙,擦肩而过时差点将其队形都吓歪了。
过千山万水,见万水千山。至北海,屈指一算,七日已过去了。
纪素仪操纵着罗盘,以惊人的毅力不眠不休,从边缘开始寻起。
巨大的冰川偶尔会滑落一侧,缓缓沉入海中。她御风跟在纪素仪身后,从剔透的冰雪上看落日跟晚上的极光。
在这儿不用她做任何事,但身处在寂静寒冷之地,思绪开始迟缓。
长着鱼尾的海妖十五那日夜晚歌声不绝,如此动听,纪素仪却冷着脸堵住耳朵,面上微红,风吹后他身上也有一股咸味儿。鸦青的眼睫垂着,视线始终在罗盘和海面上一动。
偌大的明月从海上升起,这是半个月后了。俞秋生不得不佩服纪素仪的毅力,整日无休无止,只为炼剑做准备。
他发丝微微凌乱,秀气的眉眼间隐含着倦意,海面上忽而不动。
头上的白色发带一晃,他反手抓住俞秋生以极快的速度躲闪着将要从海里翻身的巨物。
银白浪花拍打在海面上,巨大的涟漪不断荡开。在冰川雪地里休憩的动物,或趴在岸上的海妖纷纷受到惊扰,跳入水中的,或爬到高处的,几乎都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磅礴的灵力充斥在四周,俞秋生好在是梦里,身体透明一瞬,不受影响,而少年的纪素仪却被震得吐了口血。他难以置信盯着那头巨鲸,紧皱长眉。
只见那是个体型庞大,尾巴、头顶、鱼鳍附近都有雪白鳞片覆盖的大鱼,有一双王八绿豆大小的圆溜溜眼睛,冒着傻气。若不仔细看,还看不见。
它张大嘴打了个嗝,吃完食物后口腔里的血腥腐臭味儿扑面,俞秋生没忍住,空中身影晃荡着,被纪素仪抓住胳膊稳住。
“是头鲲。”
看牙口,还是只幼年期的鲲。
“幼年的鲲在外,附近定是还有一头成年的鲲,小心为是。”纪素仪谨慎道,“北海的大鱼里,此物最为凶猛,我师父当年险些葬身鱼腹之中。”
海面渐归平静,月色空明,这条鲲摆尾翻身,不知从那片海域过来的,腹部长了一大片藤壶,看在眼里,俞秋生的密集恐惧症犯了。
这条银白鲲要是她没记错,应当就是后来跟在纪素仪身边的那只。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他就遇上了,一大一小,衬托之下他像是鲲的玩具。在它左右观察下,口中发出一声鸣叫,潮汐向海岸涌去,乌云蔽月,空气里流动着一种类似惊慌的情绪。
它奋力翻个身,翘起的尾巴上渗出血。
绿豆眼睛眨巴眨巴,纪素仪默了会儿,手放到它头上,摸狗一样。大概是他的圣父心发作,此刻眼眸里的温柔诚恳半点不似作假。
“我帮你。”
纪素仪远远地看到了水下追来的鲨鱼,他牵引着这头幼年银鲲躲在身后,掐了个诀,小小的结界透明,如同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将她跟鲲罩在其中。
他独身面对一整个鲨鱼群。
嗅着血迹不远万里赶来的巨鲨眼眸猩红,四周徘徊,身影诡秘。在茫茫大海上,俞秋生或许是由着环境感染了,竟为他捏了把汗。
四处无依靠,他立在寒风中身形单薄。看似漫不经心地划了一剑,劈开海水。剑光砍在了巨鲨坚硬皮肉上,雷霆万钧的力道已然被过渡了一回,这一剑蓄势,打在身上不过破了一道口子,连血都没有出来,只能看见往外翻的白花花的脂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