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手在外伺候,隔着屏风,听到了男女之间的喘息声。后来又看到了凌乱的被褥,顾小公子衣衫不整从床上下来,俞秋生脸上留有他的牙印,处处透着暧。昧。
公子出去后,要她去上药。
傍晚公子一人在后山的泉水里沐浴,浑身上下都洗的干干净净,现在要入夜了,两个想必还是要睡在一起。
一想到这些,素素心里失落之余手上力道加大,擦得俞秋生吸了口凉气直冲她道:“你赶紧去休息罢,我不用人伺候。”
她既然这么说,素素闭了闭眼,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她是公子派来伺候俞秋生的,若是她吹了枕边风,自己恐怕是再不能待在公子身边了。
素素一向是明白女子的嫉妒心。
俞秋生而后便见那侍女朝她福了福身退去,光晕从她头顶落下,弱柳扶风的身姿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她诶了声,水里不知放了什么,抬手一闻,又苦又涩。昏黄暖光看久了也令人头晕眼花,俞秋生洗好了便把搁在一旁的干净衣物换上。
一套侍女穿的衣裳,熏了杏花的淡香,衣料柔和,俞秋生迫不及待穿好就往床上一滚。
若是顾小公子不来,兴许她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一夜无梦。那些时日一直做得梦委实令人憔悴不堪,如今她在梦中已死,想必可以不再受折磨。
她长吁一口气,将灯灭掉,抱紧被子。
夕阳西下,秋风微冷,药庐里门还是开的,飒飒枝叶飘零坠落之声仿佛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子。
俞秋生原还提防着人,但太过舒服,她这一路极少睡这样的床,渐渐地神经便放松,困意浩浩荡荡把她裹缠住。
入夜后周围风声愈大,被杏林包围的药庐若是俯窥,则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个小小岛屿。
顾小公子进来后先是撩起帐子看了她好久。俞秋生是他偷回来的,如今毫无防备,他沉思很久,总算是愿意先试一试。
抽取腰带,脱掉外袍,只剩下一身中衣,青年平日里只是看着清瘦,因为蒙着眼,一身药香,有时还会给人一种病弱之感。
躺到她一侧,顾小公子很小心地掀开俞秋生的被子,她身上的味道混杂着苦涩跟杏花的香味,初一闻他想到了素素。
这身衣裳定是素素拿过来了,尺寸都不对。
他轻轻扒开外面米白中衣,撩开头发,指尖微颤,划过肌肤的力道微弱极了。顾小公子这些年都对女子敬而远之,便是看病,那也绝不会碰女病人。
如此深夜,当真有种不适,她睡着的样子跟醒着张牙舞爪的样子又很大区别。
他伏在她身上,慢慢低着头,手扶着腰侧,只亲了亲她圆润的肩头。忽而一大风吹开遮蔽圆月的云朵,窗户啪嗒一声合上。
正是这一声响动惊醒俞秋生,她陡然睁眼,感到身上的重量跟炙热的呼吸,当即骂了声粗话,防备心一上,当即就揪住了男人的头发。
“你喝酒了?”俞秋生气的浑身发抖,瞪大了眼睛,妄图从黑暗中看清如今顾小公子这禽。兽的嘴脸。
“才咬了我一口,晚上就这么迫不及待,你可真能耐!”她用力把人推开,顾小公子虽然从容貌上看要比纪素仪年纪大一些,可真按岁数,那可当真是差了好多,能当弟弟了。
顾小公子却无声,他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方才也着实惊了他一下,现在神识如网一般展开,周边百里一一搜寻,边边角角也无遗漏。
纪素仪如今要是发现自己了,也该出手了。
他开始怀疑人已经进了青阳顾氏的门。若不然之前线人传了他的讯息,怎会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动静?
可俞秋生一直而耳畔叽叽喳喳,顾小公子心里升起烦躁之感,于是又将她的嘴也捂上,牢牢锁在怀里。
俞秋生犹记被他咬脸的仇,现在天大的机会在跟前,自是啊呜一声要他虎口,不见血不罢休。
痛感传来,顾小公子却放任她而去,只微微皱眉忍着。
俞秋生见他没反应,用尽力气后渐渐也发觉这人的不对,两个人难得都这样安静躺着,风声呜咽,忽地顾小公子翻身起来,与此同时屋外传来素素的声音,语速稍显急促。
“公子不好了,杏林边缘起火了,如今本家里的人都过去了,届时若是路过药庐,不知老夫人会不会进来看您。”
火光先时并不显眼,但是因风势,若不尽早扑灭那么一整片杏林都要被烧毁。
得了自由的俞秋生拢衣衫,屋里灯已点亮。顾小公子手脚利索地穿好衣裳翻窗而走,夜色里他走到篱笆外脚步一顿,转身嘱咐素素:“若察觉有人靠近,你就将人先带到瀑布中的寒潭里藏起来,不要让旁人发现。”
“是,公子那你的伤怎么办?”
她指的是虎口那儿被俞秋生咬出的血印子。火光越来越大,顾小公子用帕子擦了擦,道:“不妨事,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顶上去。”
青年飞掠过去的途中从袖口里取出红色锦缎,重新蒙在眼上,到了地方,家族里的人除却他父亲以外,几乎都在。
此时此刻,所有人如临大敌。
所谓事不过三,整个顾氏这一千年中,曾有过两次意外,每每意外发生都损失无价可估。从中洲过来的纪素仪头一回抢了杏林里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树灵,第二回 又抢了树瞎折腾。众人打又打不过,也不可能真的穿过凡土,千里迢迢去阳虚派找他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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