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绿意层层叠叠,山下也是如此。道观的屋脊上镀了一层金光,珠颈斑鸠落在地上,林春生定睛一看:“长得可真肥硕。”
奈何她又不能吃。
谢秋珩也看了过去,笑了笑:“山上这些鸟儿时常来小厨房,上一回一对斑鸠生了两只,兴许就是其中一只。”
“是吗,这里生态真好。”林春生支着手,拍拍他的手背,“辛苦你了。”
“有师父在,哪里会辛苦?”他抬起眼眸,白净灵秀的面庞上线条柔和。
她心里涌过一丝温暖,山中岁月长,这个小道士还是可圈可点的。
第6章
第二日一早师徒二人收拾好行囊下山,山脚一辆马车等着。
一路上都能看到一些乡民挑着青菜和家禽等往县城那边走,泥巴路仅能容一辆马车过去,两边是高耸的青山。前面驾车的车夫很能谈,不过林春生努力维持着发力高超,超凡脱俗道士的一个高冷稳重人设,多数时候都是谢秋珩跟车夫谈话。
他今日收拾的很是妥帖,瞧着更为俊逸,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渐渐有稍许内在的东西在改变了。谢秋珩眉尾锋利,目光清澈,还是唇红齿白的样子,但任谁都不会觉得这像个女孩了。
他有少年蓬勃的朝气,身姿笔挺,姿容灵秀,说话不急不缓,偶尔看向林春生时微微一笑,做的真是半点都挑不出他的不好。
但她就是觉得,自己有时候仿佛还比他小似的。
微风轻拂,茄色帘子摇摇晃晃,外面的暖阳射进几缕阳光,她开始闭目养神。
“你家老爷如今是搬出来了,不知家里还闹不闹鬼呢?”谢秋珩问道,他歪头一看就能瞧见她闭着眼睛的样子。
和记忆里的不同,她坐姿并不算太端正,嘴唇是辰砂色的,长眉如墨勾勒。因她常躲在屋子里,加上天生的因素,肤色晰白,如若不是故作老成,还是很讨人喜欢想让人亲近的。
他盯得久,耳闻车夫说:“不闹鬼,但大家都觉得跟过来了。前几日下雨,那闪电都是红色的!家里头的小姐当场就吓哭瘫软在地,嚎的可惨了。”
“是吗,听起来有些棘手呢。”他这时垂眸不带感情道,指尖划过了袖口上的针脚,而后半掀着帘子看着外面的路程。
路尽头有一棵大槐树,就是地主老爷家的那个村子了。一群小童绕着树在玩耍,鸟鸣花香的,村子瞧着很是平淡。
“到时候还要麻烦道长了!听说三清观的道士厉害的紧!”车夫夸道。
谢秋珩客气几句,一本正经点头。
厉害是从前的事了。他有时会看见师父用道法,但是没有一点攻击力。更像是在玩。
到了地他把林春生喊醒,这么一点路她居然都能睡着,真不知晚上是做了什么。
林春生揉了揉眼,看清楚自己的大徒弟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脸。
“你怎么这么喜欢笑呢?”昨夜看了一晚上道法临阵磨枪,这时候林春生嗜睡的不得了,脑子昏昏的,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
“师父不喜欢?”他唇角微翘,拿下她的手提醒道,“到地方了,咱们要下车了。”
这一提醒林春生长长叹了口气,呆滞几秒后点头,人算是清醒:“走吧,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太过危险就别干了。”
命要紧。
她虽然觉得钱是好东西,但对鬼神迷信也有敬畏。她出现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不可知数。
两个人下车,上一次上山的管家等在村门口。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就差没有手舞足蹈了。
“快快快!咱们老爷可着急见您二位了,请跟我来。”
说着这个粽子似的管家便在前面带路。
林春生头一次看见乡村地主家的房子。
三进出的宅子被周围破破烂烂的小房子硬是衬托出了豪门的气势。刷了新漆的大门大开,里面候了一众人,被众多人注视,林春生先是一愣,后面咬着舌尖缓道:“真是热情似火,贫道都……被老爷的盛情感动了。”
这也是众人头一次看到这么年轻的道士师徒二人,生的也好,当下都在窃窃私语,目光里夹杂着好奇,疑惑,怀疑。
“您就是三清观的观主?”
老爷站在门前问她。
“三清观主,林春生,应老爷邀请特来此作法。”她行了一礼。
“林道长请进!”老爷兴奋劲抑制不住,抓着她的手就往里拖。
瞧见那只大猪蹄子碰到她的手,谢秋珩微不可见地皱眉,随后跟过去。
……
第7章
这宋老爷娶了五个姨姨娘,先前吓病了一个,今日出现在堂厅的就有四个了。
样貌各有千秋,身材更是,不过都眼底青黑,穿着略显艳俗,正室据说也是病了,现今还躺在榻上。
堂厅里摆的交椅上都坐满了人,乡村土豪家也附庸风雅,摆了两只长颈大花瓶在两侧。
一对不知和人书写的乌木对联在正中堂壁上挂着,拥着一副装裱好的江山风雨图。
“道长可一定要救救我们。我花大价钱买的宅子里有东西,家里人都快被此弄疯了!可怜我那小儿子现今不在,日后若是回来……诶。”
拉着她进来后宋老爷重重叹息,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觉得这手上老茧可真多,不由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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