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儿有个东西,等着他死了我便取回来。”宋怀秋轻描淡写道。
林春生听的云里雾里的,抓了抓头,半晌道:“你抢了回去不就行了吗?”
宋怀秋默了默,忽而笑开,手要碰到她的肩膀被林春生敏捷地躲了过去,他眼里微沉,很快又化开了。
“你饿不饿?”
“我不饿。”林春生今儿早上才吃的饺子,顾寒大发慈悲切了肉做馅,她差点没哭出来。
不过他一提起这个问题,林春生当即望了望天,见太阳都到了顶上了,忽就想到了顾寒。原本还想气他的如今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她真的是怕了顾大夫的那张嘴。
宋怀秋眼睛毒,见她久久不回应不由就取了她的篱幕,外面的光照在脸上,乌发上,她呆滞一秒赶忙去抢幕篱,口里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就是这样的人。”宋怀秋笑起来眼眸里熠熠生辉,罕见的跟个孩子一样逗人玩。两个人在阴凉地里打打闹闹,突如其来的巨响却让所有人都一惊。
宋怀秋当即制止住了林春生所有动作,让她噤声,顺着人流围着的方向看了看,见是码头方向,两个人才离开不久的地方。
那儿沉了一艘船,莫名其妙的炸了,如今还冒着烟,岸上人如蚂蚁。
林春生瞧着涌来的人,头皮发麻。
宋怀秋将她推到角落里,略微一想心中释然,将她领着带出去。吩咐道:“这儿会乱,你自个儿回去,莫要告诉别人我来这里的事情。”
“我要说。”林春生面无表情,抢了幕篱道。
他被她这模样弄笑了,顺口问了个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林春生被他给问到了,她这具身体上的年纪比心理上的应该大很多。宋怀秋这般问许是想说她弱智罢。
“四十八。”她懒得想,被宋少爷弹了脑门,“仔细想好了,你若四十八,我能赠你一副棺材。”
“八十四?”
“你脑子怎么不浸水里洗洗?”宋怀秋掐着她的脸,唇角扬了扬,“你这脑子像是十五岁的。”
林春生一愣,想到自己穿来的年纪,过了三四年,她该十八了。不知何处生来一丝惆怅,她皱了皱眉不耐与他继续说下去。
“生气了吗?”宋怀秋道。
林春生跑开来,心里没来由急躁。
顾寒早早回了小宅等她,见人回来了先是冷嘲热讽一般,看出林春生的不寻常不由放软语气。
林春生继续吃饺子,他坐在对面,隐隐察觉不对,试探道:“你今天遇到谁了吗?”
“没有。”她嚼着馅,说话口齿不清,两颊鼓鼓的,一直吃,好不容易停了,埋怨道,“为什么你的饺子这么酸?”
“你醋吃多了。”顾大夫给她换酱料,背过身后林春生心口一抽,喉咙就给堵住了般,鼻头都觉得酸。
“谁欺负你了?”顾大夫问。
“没有人欺负我,是你骂我。”林春生沾花生辣椒的酱,入口后微微低下头。
“那对不起。”顾寒瞧出她心情不佳,想拍拍她的背安抚安抚,靠近了又道,“是我不好,把你丢下来,对你说话没好气,诸多种种实属不该。”
“我是难受。”林春生抓着筷子,想说点什么,张口无言,只好继续吃,豆大的眼珠子掉下来。
林春生:“爹。”
顾大夫微诧,又听她喊了声妈。
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个人是想家了。
谢秋珩这日没有回来,顾寒看着林春生到了半夜放心不下打了盏灯笼出去。
柳府门上挂了白绫,昭示了府中有亡人,这条笔直宽敞的街上如今看不见几个人,打更的才过去。隔着高高的院墙,里面人也累了,千盏灯摆在灵堂前,去魂铃悬在棺木上方。柳公子红了眼睛。
谢秋珩曾在他的神思里看过相似的一幕,只是画面不易描述,如今这空荡,于柳公子而言未尝不是个报复。
“下一个死的是我吗?”
他颤颤地问道,这几天功夫他就元气大伤,寻不到根源,身子更虚。
谢秋珩言他中了诅咒,至于破解之法,不在他的学习范畴里,如今也只是守着柳公子,寸步不离。
“你这样跟着我,实在是麻烦道长了。”柳公子除了花心这一点外,还是个善良人。
那棺木用材尚好,柳公子的视线落在上面,犹豫良久还是问道:“道长知道我为何被诅咒了吗?”
他虽是在问,其实语气已经是笃定的了。
谢秋珩见状淡淡道:“乱伦。”
他发上的飘带垂落在腰间,膝上是自己的长剑,说话眉眼肃然,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灵识。这两个字被他说出来,冷漠至极。
“道长似乎不惊讶?”柳公子用帕子捂住嘴咳了几声。
“柳公子的家事,外人如何并不重要。”谢秋珩道。
长夜漫漫,柳公子撑不住,睡意涌上来歪头睡去。顾寒进来时正好烛火给风吹灭了一盏,室内光线不减,唯独柳公子的面色白了一分。
“没关系,他救不回来了。”谢秋珩重新将灯点上,问了问林春生的情况。
两个人并肩坐在堂上,皆无睡意。
“你对他怎么如此上心?我为他把脉三年,亲眼瞧着柳公子自己把身子整垮,迟早要去,如今更是不行。”顾寒架着腿,俊朗的眉眼间夹着一丝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