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为自己足够势力,早已融入这个污浊不堪的世界。却不曾想,法斯特点燃了她那颗早已被遗忘的初心。
如果他要死,她陪他就是了。
姬玛话也不说就要往外走。
西格莉德在后面喊:“姬玛,你去哪儿?”
然而那个少女已经提着裙摆走远了。
西格莉德望着她坚决的步伐,低头暗哑地笑了一声。
“还真是有干劲呢。果然,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很了不得的样子。只是想要救人的话,确实不需要我提供钥匙吗?”
一口红酒入喉,片刻的苦涩过后,转为余韵悠长的醇香。
·
屋内光线昏暗,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男人蜷缩在啵啵床上,闭着眼睛听自己的心跳。
窗户已经被木头全部封死,门也被锁起来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全被清空,只剩下一张简单的床。
他想跑,怕是比登天还难。
“当啷——”
终于钥匙插进孔内,开门声忽然响了。
这次的开门声不同于以往,十分急促,像是迫不及待来见他一样。
法斯特头都没有抬,干涩的嘴唇里吐出模糊的音节。
“我说了,我不会吃饭的。就算是饿死,我也不会……”
话还没说完,他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法斯特!”
那声音十分熟悉,带着让人心碎的伤心。
法斯特抬眼望去,看见了少女的脸。
他刚想说话,却虚弱地咳了起来:“姬玛,是你?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看见少女眼中的担忧和关切,要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很快,他就想起了对方从前常常劝诫自己的话,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要拼命。心头那一抹感动,便瞬间消逝了。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来见你了。”
姬玛又生气又心疼,明明在来之前已经哭了一场,亲眼见到他的时候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真是想不通:
不过几天没见,对方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子!看起来瘦了一圈,眼圈青黑,胡子拉碴,仿佛大病了一场。
她承认,即便得不到他,也不忍心他遭受这样的境遇。
法斯特面容疲惫:“是父亲让你来劝我的?你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
姬玛就打断道:“我明白!你是绝不会向他们屈服的,所以你就打算饿死自己是吗?你怎么这么傻,就算你想去前线作战,吃了饭才有力气啊。”
法斯特垂眸:“嗯,你走吧,我是不会被你说服的。”
姬玛被气笑了:“谁告诉你我是来说服你的?”
她没好气地拿出一身干净的仆人衣服,和一些简单的餐点和热粥。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法斯特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吃点东西跟我出去!”
在姬玛的记忆中,她一向对他说话轻声细语,这样直率大方的说话,这样半命令式的语气,还是第一次。
倒也,蛮爽的。
虽然说完这些话,她也红了脸,但是心里却是开心的。
“真的?”
法斯特终于回味过来,惊喜地看着她,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因为太久没有进食,她没敢拿一些甜腻荤腥的东西,只拿了一些简单的粥点。看他吃的香甜,她内心感到了久违的满足。
原来,看着喜欢的人开心,也是一件会得到满足的事情。
·
他们一路从家里跑出来。
姬玛跟他在的身后,亦步亦趋,感觉连下午的阳光都开始变得温柔灿烂了。
法斯特换上士兵的衣服,对她道:“谢谢你姬玛,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今天对我的帮助。”
姬玛的脸上带了淡淡红霞,在日头下肌肤格外莹润。
“就只是口头上感谢吗?”
趁着男人没反应过来,她偷偷吻了一下他的唇,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男人的脸瞬间红了。
“姬玛……”
她笑得愈加灿烂:“我在。”
这一次,法斯特没有再说让她伤心的话。
他转过身离开,经过她的时候,又极轻地说了句:“谢谢你。”
“嗯,傻瓜。”
姬玛站着没有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低声道:“不用谢,因为谢礼……我已经拿到了。”
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这一次她还是没有学会坚强。
她太明白,这一次的分别,也许就是永远不见。也许她连他的尸首都不会找到,就像那些千百个士兵一样,被炸成模糊的血肉。
这一刻,姬玛至少确定了一件事。
她爱的人是法斯特。
不是法斯特·纳尔森,仅仅只是法斯特。
说来好笑。
明明是因为名利财富才去接近,一路走来,却爱上了他赤城滚烫的灵魂。
她想,即便法斯特不再是纳尔森家的儿子,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她还是愿意跟着他,爱着他,和他生好多好多孩子,白头偕老。
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就好。
活着,就好。
·
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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