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乔冉冉从一开始就怀疑他的来历,说他是“夺舍”一样,曾经出现在他眼前的“乔冉冉”应该也被人夺舍了。跟乔冉冉相处久了,裴陵的脑洞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锻炼,瞬间就想到,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不妥,并且联想到大部分的真相,是不是说明,乔冉冉也有着跟他差不多的经历?
而且到后来,虽然两人都没挑明了说,可乔冉冉很明显也知道了他不是单纯的“夺舍”,而是“重生”。他就是裴陵,是现在的裴陵,也是未来的裴陵。
那眼前的乔冉冉是谁,那个曾经在他记忆里出来的乔冉冉又是谁?
从概率上将,如果上一世的乔冉冉被人夺舍了,她的神魂必然被夺舍之人吞噬,那么她又怎么能“重生”在他眼前——按照乔冉冉平时的行为模式,用“重生”来解释,似乎更为合理。
就只有一个解释,在被人“夺舍”之前,乔冉冉就已经死了。
所以,又是谁杀了乔冉冉?
裴陵眼神凌厉,他想,他大概是知道的。只因乔冉冉曾经告诉过他,她为什么会对闻子桁不假辞色,是她曾经机缘巧合看到过“未来”,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闻子桁会杀了她。
这个未来恐怕不是“看到”的,而是乔冉冉“经历”过的。
这很有意思。裴陵更好奇的,是乔冉冉上辈子和闻子桁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会让闻子桁有可趁之机能杀了乔冉冉,还让被夺舍的“乔冉冉”继续留在闻子桁身边。
最重要的是,即使是重生后的乔冉冉,居然还能对闻子桁留有余地,在裴陵看来,乔冉冉会如此,大概是心中还有闻子桁的地位。
“哼!”裴陵冷哼了一声,惊动了正在闭目养神的乔冉冉。
乔冉冉刚睁眼,眼前就是一花,人已经被裴陵凌空抓进怀里,还没意识到裴陵有什么不对,反正每次裴陵出关的时候,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表现,她早就习惯了,只兴高采烈地说:“裴师弟,你醒啦!……”
“乔冉冉,”裴陵打断了乔冉冉的话,“你那么会猜,要不要猜一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乔冉冉怔然。虽然裴陵就在自己眼前,可他一直在闭关,她也不能打扰他,所以即使相守也让她偶尔有一种相隔天涯的错觉,就算有乖乖和小木偶相陪,那种感觉也是不一样的。裴陵醒来,看样子也很健康,没出什么意外,她正高兴着,却被裴陵这么一问,顿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她又说不上来。裴陵让她猜,她本来很想硬气地说不猜,可是她的脑子根本不受控制地就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忍不住就有些委屈,“裴师弟,你怎么了……”她抬眸打量裴陵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一片清冷,很不是滋味,“你是又头疼了?”
说着就想要给裴陵探脉,却别裴陵捏住了手腕,不能动弹。
“乔冉冉,我从来都没瞒过你什么。”四目相对,裴陵也看到了乔冉冉眼底的无措和委屈,心头一颤,“你又瞒着我什么?”
“我……”没有的话说不出口,因为她可以转移话题,可以死不开口,但是她不会说谎,“一定要说吗?”
“说。”
他想听她说,想从她这里知道真相,而不是从自己所知所觉中去推测那些他不想承认的现实,不然他会被自己的脑补生生逼疯。在此之前,他也许还能对乔冉冉下手,掐断这不应该存在的情感,不允许这影响他判断的存在。
“我……”乔冉冉垂眸,望着自己被裴陵捏着的手腕,目光最后落在自己纤细的手指上,说起来,裴陵的手指比她还要白上一点,如玉般清冷。
“我也见过另一个未来,在我短暂的生命中,也没有你……”乔冉冉斟酌着语言,仔细回忆上辈子,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说的,“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裴陵捏着乔冉冉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咬,“反正我很有时间。”
于是乔冉冉就从那个败落的小山村开始说起——至于她隐藏最深的,从异世而来这回事,她是绝对不会说的——说到在清羽宗的经历,还有思过崖的日日夜夜,以及在后山遇到的闻子桁,然后被闻子桁带着离开了清羽宗,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还有她学过的法诀和医术,有幸去过琅嬛福地,学了最实用的针法和心法,在炼丹上有着自己的天赋和领悟。
还有闻子桁的朋友们,以及他们对自己的照顾,让她觉得窝在一个小地方当一条咸鱼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所有的故事,都在闻子桁突然穿心一剑之中结束,时至今日,她都没想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闻子桁痛下杀手。
裴陵看着乔冉冉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心疼她,还是该生气她居然将另外一个男人放在心里这么多年,经历重生还能念念不忘,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觉得很不爽。
最终万般思绪,都化作了一句话:“疼吗?”他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居然被人痛下杀手,裴陵直接就气笑了。
“疼。”乔冉冉捂着心口,仿佛那冰凉的刺痛还残留在心尖,她说不清楚是疼更多一点还是委屈更多一点,“当时疼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不然我一定会问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我到底妨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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