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她都微微有点恍惚,只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刚刚想要问他来这里做什么,就听见他道,“很漂亮。”
是真的很漂亮,比他自己幻想当中的岁岁还要漂亮。当她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视线一刻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仿佛,这一切都和那个久远的记忆重叠了起来。
呆道修喜欢穿白衣,她很少穿这样的颜色,但在她继任长霄宗的掌门那天,是换了庄重的礼服的。只可惜那时他被发现了魔族血脉,被关在长霄宗水牢里养奄奄一息,根本看不到她的继任大典。水牢里不见天日,不知岁月,他被关得久了,记不清时间了,就用稻草编了一只蚱蜢想给她当继任的礼物,又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块灵石听守着他的弟子转述。他们都说朝掌门穿绛红色实在是好看,燕雪衣那个时候就想着,那应该是好看的,呆道修从小到大都漂亮得和个小姑娘似的。他如今终于看到了,只觉得当初的人没有骗他,是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朝今岁刚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就听见他轻笑道,“问你借一点口脂。”
她还有点困惑,他就突然间捏住了她的手指,在她的唇珠上面蹭了蹭,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那双漂亮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异感,他把那根沾着朱红色口脂的手指点在了他的薄唇上——仿佛是完成了一个迂回又虔诚的亲吻。
燕雪衣微微俯身看着她,捏着她的手指,轻轻点着他的唇,缓慢地蹭开,低声笑了,“我的一块灵石没白花。”
朝今岁回过神来,她也不知道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什么意思,嫌弃他把她手弄脏了,伸手就把那点没擦干净的口脂全揩在他的脸上了。
他被人一把推开,看着她的背影,他轻轻地笑了。
红色的口脂在脸上划了一道印记,就像是一个吻痕一样,衬着那个俊美到近乎妖异的青年,有一种靡丽的美感。
他垂下眸子心想,岁岁,真好看。
*
等到朝今岁终于到了摄影棚的时候,场上还乱哄哄地一片。
周一和她那群朋友们都已经拍完了,闲着不肯走,就是为了看朝今岁。要说他们没有看热闹的心,那是不可能的,不光是想看热闹,而且还想看她出丑。
毕竟他们可不觉得朝今岁的女装能够多么惊艳,她长得好看是一回事,可是男女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周一已经都能够想到朝今岁拍完之后靠百万修图师狂修图的效果了,想起之前朝今岁让她丢了一次脸,她就心里十分不爽,现在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现场这群人里,不少都是和周一一样的心情,毕竟江翡这个角色实在是块大饼,被一个空降关系户给抢走了,谁能够甘心呢?娱乐圈可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抢资源的,都是敌人。
然而等到她出现,人群当中也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大家都朝她的方向看过去,都是一愣——
他们几乎是一眼就断定了,眼前的这个红衣美人这是江翡,因为看上去太像了。
书里说江翡因为长相太过于漂亮,就算是男装的时候都要带着半块面具,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仍然可以运筹帷幄、带领千军万马。大家都觉得只是作者美化过度的一个角绝色,现实中没人可以是江翡,江翡也只是作者对于古典花木兰式美人的一种极致塑造。
但是当朝今岁走出来的时候,大家突然间觉得江翡这个角色在他们眼前慢慢具象化,仿佛书上的那些至美的形容词一个个生动地铺开,又凝聚成了眼前的人——简直就像是从《破阵子》这本书里面抠出来了个人物一般!
谢导本来就特别看好朝今岁,看到她的扮相的时候,差点儿没一拍大腿。他第一眼就觉得朝今岁像是江翡,只是没有想到,换好了相应的妆造之后,竟然就像是出书中走出来的江翡,他简直不能够再满意。
饶是陈曦月和徐晨这两位主演都忍不住眼前一亮,之前悬着的心也就彻底放下来了。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一个气质、长相样样贴着戏长的演员,把戏演崩的几率非常小。
至于之前兴致勃勃地想要看朝今岁好戏的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都消失了,都愣愣地看着那个茜色红裙的“江翡”,鸦雀无声。就连周一此时都忍不住升起来了一种感觉——朝今岁真的很适合江翡。饶是周一自己却换上这一套的衣服,也不可能比朝今岁更加像江翡了。
周一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妒色,有很快换上了若无其事的表情,只是眼神往后台方向不经意地瞥了几眼。
等到谢导演让人就位,摄影师也准备好了,朝今岁朝临时搭出来的台子走上去的时候,一边的道具师却突然间有点尴尬地跑了过来,“导演,那个江翡要用的红绸……”
谢导低头一看,就看到了断成四截的红绸,这块红绸一看就知道这是人为的,因为切口十分整齐,这又是道具组新准备的。
谢导当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免有点火大,他让那边准备拍摄的人全停了下来,压抑着怒气问道,“到底是谁干的?!”
场上这群叽叽喳喳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谢导环顾四周,实在是恼火极了,“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怎么争怎么抢,在我的剧组里最基础的原则就是不能够影响到拍摄!现在这样拖慢了拍摄进程,要是被我抓到了,我管你是什么角色,照样让你们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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