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果然是‘天之姬’吧。
为了改变这个世界,从遥远的‘天’而来。
“扉间大人。”
有人从外面敲了敲门。
是来汇报总结的老师到了。
“请进。”
千手扉间收回了思绪,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正战战兢兢走进来的青年身上。红色的眼睛看不出喜怒,让人不由更加紧张几分。
“可以开始了。”他开口,同时,不再去思考那些还没想到的事情。
理所当然——奈良胜一
奈良胜一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两边是堆的高高的格式文件。
距离姬君‘归月’已经有段时间了,造成的影响和掀起的波澜在众人的努力下总算是没有进一步扩散,控制在了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为此,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就算是忍者出身,又正值壮年,也不由恍惚起来。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立刻停下去休息,反而是努力集中精神,想要先完成手上的工作。
但在看到文件上的一个词语时,还是走了神。
……理所当然啊。
不惜一切完成任务,忍者就是与死亡为伴——这对每一个出身于忍者家族的人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像白天太阳会升起,夏天会变热,冬天会变冷一样。
因为是常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不会有人去问为什么。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考虑‘愿不愿意’,‘可不可以’这些……存在于每个个体上的‘偶然事件’了。
就算偶尔有不同的声音,也往往会被‘别人都行为什么你不行’、‘没有为什么,身为忍者你必须这样做’这类的话语打压下去。
是呀,别人都可以,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呢?
同样的事情。别人都没有说不愿意,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哪怕这件事是让还未病愈的弟弟去上战场。
哪怕当时的他们才七岁。
但只要是家族的需要,这就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许多的人走上战场,有比他们大的,也有比他们更小的,还不知道‘上战场’代表着什么的孩子。
那一战,他和弟弟都侥幸活了下来。尽管他们两个伤的很重,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再下床训练。可比起那些没能回来的人,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至少他们还有疼的机会,还能够将那些抱怨和不满说出口。
而其他的许多人。
包括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再也没能回来。
他们只能躺在冰冷的泥土里,永永远远的安静下去。
这一切,真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只因为是忍者,出身于忍者家族。他们的死,弟弟就算还生着病也要去战场……这一切,真的就是那么理所当然,不容置疑,连一句‘不愿意’都不被允许的么?
这疑问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某个时候生根发芽,狂野的成长。
只是七岁的奈良胜一没有想明白。
八岁,九岁……一直到十二三岁,他都没能想明白。
长辈们不曾告诉他,任务也不曾告诉他——天上的云和水里的鱼更也不会告诉他。
偶尔看着周围都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而不去思考不去质疑的人们,他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不然为什么会花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去思考这样的事情呢?
但若是就此放下,他又心有不甘。
只能一直埋在心底,一边想要忘记,又一边忍不住惦念。
直到有一天,因为弟弟刚出完任务伤口未愈又要被派上战场的时候,又一次爆发了出来。
然后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族长打了。
尽管不是最顶尖的天才,但他和弟弟在族中一直是被看重的那一批。长辈们教导的时候虽然严厉,但大多数时候对他们都是很好地。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扇过巴掌,像是要连着他那些不应该产生的疑问一起扇掉一样,狠狠地一巴掌,打的他整个人都短暂的腾空了一下,然后才摔倒了地上。
那一巴掌,着实是把他打懵了的。因为太过突然,他甚至没能用敏捷的伸手让自己重新站稳。
‘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真不像个忍者。’族长这样说着,转身离开了。
奈良胜一摸了摸肿痛的脸颊,自己也开始这么想了。
‘是啊,我这可一点也不像个忍者。’
回去之后,他什么都没有跟弟弟说,只是想办法请医疗忍者又帮弟弟治疗了一次,然后尽可能多的让他休息……后来他和弟弟还是上了战场,也许是他们的命硬,他们又一次活了下来。只是这一次站在结束后的战场上,看着敌人和族人的尸体,听着不知从哪里来,若有若无的哭声的时候。
奈良胜一内心没有了活下来的庆幸,只有一片空虚。
理所当然啊……
他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再一次任务中恍神差点挂掉之后,弟弟贤二突然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哥哥,我们不当忍者了吧。
不当忍者,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
但紧接着,这种想法就像是燎原之火一样,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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