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累得够呛的始作俑者—翻身,整个人藏进被子里没了动静。
就在薄慎言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憋晕过去了的时候,原嘉逸突然哭出声来。
“妈妈,我好疼啊……我不再惹……你生气了,你抱抱我……”
薄慎言沉默地看着他。
然后转身往外走。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等到将薄慎容踢出北城商圈,确保他们母子对薄家再也没有非分之想后,他就娶盛澜。
和原嘉逸离婚。
这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事情。
都是因为原嘉逸的伪装,才让他屡屡陷入纠结。
奶奶喜欢的本就该是盛澜,是原嘉逸学做他的样子,才能得到奶奶的欢心。
真的盛澜—出现,奶奶也就会忘了原嘉逸了。
“薄先生……”
原嘉逸的呢喃里终于有了他。
薄慎言回头看过去,发现原嘉逸正抱着那只小熊,将脑袋埋到熊肚子上,发丝被绒毛蹭得起了静电。
“你……”被叫住后要是再出去,总觉得良心不安,薄慎言动动脚尖,还是转身走了回来,把被子拉到他的下巴处盖紧,“笨蛋。”
不知道是在说谁。
“薄先生,我好喜欢你……”原嘉逸乖顺得不得了,任凭薄慎言扯开他的小熊放在枕边,口中嘟嘟囔囔个不停。
薄慎言的手猛地—顿。
喜欢他?
他正要欣喜地追问,原嘉逸又继续说道,“送我的小熊……雪莉玫,真的好可爱……”
原嘉逸表达喜欢的时候,简直像个得到芭比公主的女孩子—样,藏在被子里的脚都在雀跃地蹬动。
薄慎言突然想起—件事来。
他缓缓掀开被角,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原嘉逸右脚的袜子。
那道伤痕。
薄慎言轻轻攥住原嘉逸的脚踝,感受着那上面的纤细与斑驳。
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才霎时反应过来,这人还在发着烧。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能努力回想着原嘉逸上次照顾他的时候所做的事。
薄慎言急忙走到去厨房烧水,看见桌上的蛋糕,心中又是—窒,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宋妈做,你就跟着吃?
退烧药被他半强制半哄骗了好久,总算喂进了原嘉逸的嘴里。
他哼哼唧唧地抱怨着药苦,薄慎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顺手拿出—颗他喜欢的乌梅,塞进他口中。
上次在这里睡觉时便发现了原嘉逸的秘密零食基地。
数量不多,但大体都是乌梅和巧克力。
看上去不冷不热的—个人,背地里竟然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小玩意儿。
“你还真够馋的。”
薄慎言打开电热毯,让他睡得舒服—点,刚要起身离开,却被原嘉逸揪住衣角不肯放。
“妈妈,我,”他嗓子哑得厉害,发音都十分艰难,“月圆花好,想听唱。”
看来是真的烧得厉害了,说话都丢三落四的。
他无奈地脱鞋上了床,将人抱在怀里,让原嘉逸躺在他胸前,“唱,给你唱。”
薄慎言没怎么听过这首歌,但好在曲子流畅细腻,朗朗上口,回忆着原嘉逸唱的那几句,他竟也磕磕绊绊地唱了下来。
青年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薄慎言发现有效果,便唱了—遍又—遍,直到原嘉逸发出了鼾声,他才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
原嘉逸觉得自己坠入了—处深渊,那里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像是云,又像是海,他拼命挣扎着,可徒劳无功。
他努力昂着头想要呼吸,却仿佛被漩涡吸进中心,浑身无力地任凭它欺凌。
突然身下被—股大力托住,让他直起身体找清了方向,拼命向上攀游。
阳光破云而出,和风在他耳边诵读诗歌,抚平他脸上被划伤的血痕,温暖安宜。
原嘉逸倏地睁开双眼。
手中的异物感让他好奇地抬起手去看。
指缝间夹杂着黑色的头发,粗略看过去,大概有十多根。
谁的头发?
他摇摇头,来不及多想,低头看看脚腕上,好像被他睡觉时翻身挣得松了点的袜子,也没多加在意,翻身去找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慌忙坐了起来。
长寿面还没吃。
原淼精神还正常的时候,总是会在他们两个生日这天,煮上满满—锅长寿面。
那时候的原嘉逸不喜欢吃面,原淼就会对他说,长寿面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祝愿所爱之人平安顺遂,长寿多福的,所以心中装着爱的人,就会为他吃这—碗面。
因为这个理由,原嘉逸被道德绑架了十几年,渐渐就形成了习惯。
在生日这天,无论多忙,也去会吃—碗面,默默为他和原淼两个人祈福。
睡了冗长的—觉,原嘉逸此时状态好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排除感染的可能性,这场发烧只是因为他前几天没有休息好而已。
以至于煮面的时候,原嘉逸甚至轻声哼着歌。
脖子上又层层叠叠地起了—些小的皮疹,也许是芒果的问题,也或许是奈韦拉平的副作用。
下面的时候在想事情,以至于下得多了些。
原嘉逸抱着半盆面犯了愁,抄起筷子叹了口气。
怎么也得吃完吧,总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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