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我的乖澜澜,”秦月娥布满褶皱的手背覆在原嘉逸左手的戒指上,握住他的手反复打量,“澜澜的手真是好看,看到你在电视里面弹钢琴的时候,奶奶就想啊,哪天得了空……咳咳咳,我可要去亲自给你买架钢琴,就放在咱们家里,你随时回来,就随时弹给奶奶听。”
原嘉逸笑笑,“好啊奶奶,那要您答应澜澜,您定要让身体恢复健康,那样我才肯给奶奶弹琴听,还有哦,我这几天脖子痛,肩膀痛,还想要奶奶带我打太极呢。”
“好好好,奶奶都答应你。”
秦月娥又咳嗽起来,看得原嘉逸又忍不住红了眼睛,别过头去偷偷抹了下眼睛。
他真的好希望这位善良的老人健康长寿,不光是因为她身体里流着的血液与他相连,更因为她是薄慎言的全部。
“澜澜,你怎么没和言言起来?”
秦月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按着他坐在椅子上问道。
“……我,慎言太忙啦奶奶,您有空可定要帮我批评他下,要叫他听我的话,好好吃饭,”原嘉逸知道秦月娥最喜欢看他俩玩闹,也喜欢听他向她告状,“……奶奶,我要去外地出节目,趴下和糯米没法照应,所以送到奶奶这里来,麻烦宋妈帮帮忙啦,到时候……慎言会来接它们。”
原嘉逸有点控制不住嗓子里的哽咽,他艰难地说完后,慌忙低下了头。
宋妈很喜欢原嘉逸的性格,对薄慎言养的这猫狗也颇有好感,闻言笑着应下。
“我还要赶飞机,奶奶,等我下次,”他的眼睛通红,握着秦月娥的手指稍稍用了点点力,拇指不住地摩挲着她布满老年斑的手背,“等我下次……来看您。”
秦月娥眼神不好,只当原嘉逸是没有休息好,眼睛才这么红,心疼地叹着气,“我都跟言言说了呀,让你不要那么忙,不要那么忙,可他就是不听,怎么还让你到处飞,到处表演节目啊?”
拼命忍耐着哭音的喉咙里溢出丝呜咽,原嘉逸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他俯身抱住了秦月娥的肩膀。
“是啊,奶奶,我……我也不想啊,慎言他……真是个坏蛋,您要帮我打他,可不许偏心……”
“好,帮你打他,打他手板心……”
原嘉逸不敢再多待在薄家老宅里分秒,他匆匆告了别,紧紧地抱住趴下和糯米吻了吻,“乖乖长大,两个小家伙,再见。”
晨间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冷意,原嘉逸担心薄慎言仍旧定位他,便在地摊上随便买了身衣服和鞋,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突然不小心踩到了块石头,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
他心疼地蹲下身子捡了起来,发现本就斑驳的屏幕已经尽数碎裂。
新鞋真的很硬很不合脚,但他必须适应。
薄慎言和他分开的事情,盛江河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么久没有动静,应该就是默许了他和原淼的自由。
原嘉逸忽然觉得很轻松。
他招了辆车,抱着行李箱坐上去,报了原淼的地址。
终于可以接妈妈回家了。
刚到了原淼病房所在的楼层,原嘉逸就察觉到丝不对劲。
可是切和往常模样,他的警惕似乎显得很多余。
原嘉逸抓紧了背包带子,慢慢朝病房走去。
还没等他的手握上门把,门就从里面被慢慢打开。
难道是薄慎言?
薄慎言会在和他分开之后来看他妈妈?
原嘉逸带着渺茫的期待望了进去,看到门口的人,他眼中瞬间布满泪水,猛地跪坐在地上。
“妈妈……”
是薄慎言请来的高级护工,她推着轮椅上的原淼,帮助她做康复训练,原嘉逸进来的时候,原淼正尝试着扭动门把。
她刚打开门,原嘉逸就推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嘉……嘉……”
原淼说话还是很费力,长时间的卧床和重伤添新伤,让她身体的机能大大减退,能恢复成现在的样子,已经可以说是奇迹。
“妈妈,妈妈真厉害……妈妈没等到我来,就自己坐到轮椅上了,真棒。”
原嘉逸这天里哭得眼睛生疼,但却有太多的事需要他流泪。
他本是不爱哭的,多痛都不爱哭,可这温柔美好却让人比面对痛苦而更想落泪。
看着使劲想露出微笑的原淼,原嘉逸像哄着稚童样握住她干瘦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是哪个妹儿啷个厉害嗦?”
发现护工没太听懂,原嘉逸也有心情向她解释,“是方言,离开家里久了,我都不怎么会说了。”
护工点头笑笑,“原先生,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当初定下的截止日期是今天。”
“这段时间辛苦您了。”原嘉逸说道。
“这是我分内之事,祝原女士早日康复,祝您身体健康。”
原嘉逸送走护工,刚关上身后的门,就听见走廊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来势汹汹。
估计是起赶来的家属来看望患病的亲人。
“妈妈,我抱你躺上去休息会儿,”原嘉逸俯身将原淼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地放进床里,替她整理好领口,“要听话,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练习说话,走路……”
他还没说完,门就被人大力推开,六七个黑衣男人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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