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曾经多少次在死亡边缘徘徊,他也向来是冷漠以待的。
可如今有了这么一个人,那样温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依靠,似乎连意志力都会因此变得脆弱。
“不要走……”林淮苏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连抓在人衣襟上的力气都没有。那毒发起来能将他整个人都混沌掉,思考不了任何事情,连伪装都会忘记。
“我不走,我会陪着你。”江释宸把他放在床上,手也没放开,少年人的胸膛并不宽厚,却温暖得发烫。
他像是荒漠中寻找水源的旅人,在天寒地冻里衣不蔽体,追寻到一丝温暖的庇护,像扑火的飞蛾,即使这个本能会让他遍体鳞伤。
唇上落下一片柔软,他仿佛能感受到他紧抿着的唇角因为生气而微微向下坠着,随后那奢侈的温度撬开了枷锁,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进来。
江释宸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中了那个毒,所以才会这么失态,几乎是整个人都迷失在了那个吻里。
并不温暖,带着药味的苦,生涩的,却能将他的理智全部吞没进去。
真是疯了。
等毒性过去之后,林淮苏才昏昏沉沉睡过去,江释宸把人安顿好,这才出去拿药给自己涂上。
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和谁这般亲密接触过,他的父母长辈也是十分含蓄的,几乎是连包含亲情的吻都是没有过的。
而自从昨日砸的那么一下,他的人生仿佛也和嘴唇一样,被砸出一道口子,随后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
他曾经无法理解,为什么情侣之间会钟爱于这种活动,每个人口腔里的菌落群都是不同的,频繁和不同的人交换甚至还会引发病症。虽然和固定的人接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抵抗力……
江释宸捂着额头有些头疼。
不论怎么分析,他好像都避不开这样一个事实……
他好像是真的有点,动心了。
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他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事实是……
这种感觉勾得他心尖都在发痒。
心脏在胸腔里跳跃着,仿佛撞击在骨骼上,连耳朵都产生了能够听见心跳的幻觉。
他站在屋外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那欢呼雀跃的兴奋感刚萌生出来,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似乎忘记林淮苏此次回来的目的了。
不就是因为不想成亲,才专门回来演这一出戏么。
病痛会消磨人的意志,那个吻也可能并不是本人所想的……不过是意识模糊时候的一种本能,做不得数的。
林淮苏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却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他虽然心软,却足够理智,不会让自己沉溺在名为爱情的感情里。
江释宸万万没想到,他二十多年人生第一次动心,就被判了死刑。
以林淮苏的性格,他若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思,说不定隔天就会被赶走。
就像那个什么康公子,从此除了表面客套,就再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这么藏着一颗心……只是默默守在人身边,他真的能知足么?
江释宸有些迷惘,他从没面对过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丫鬟端了热水过来,江释宸这才收敛了情绪,把水盆接过去,进屋给林淮苏擦洗。
躺在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呼吸匀称的、安静的,像是雕塑一般精致。江释宸的视线莫名落在那双微微有些肿的嘴唇上,和之前不同,殷红的,像是开在洁白月色中的花。
这是他弄出来的。
江释宸目光沉了沉,按捺下心底快要冒出来的恶念,他觉得那是恶念,是想要把人弄坏了吞下去的欲.望。
他拧干手帕给人擦了脸,又解开衣衫,给人细致地敛去身上的薄汗。那身薄薄的肌肉十分匀称,被瓷白的肌肤轻轻绷着,果真如上号的白瓷一般细腻夺目。
给林淮苏擦拭完身上,江释宸又替人换了身衣服,他动作轻柔,竟然完全没把林淮苏给弄醒。
收拾完一切之后,江释宸把水端出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回了房间继续守着。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够仔细看着这人的机会,不论他目光如何描摹,也不会引来这人的警惕。
可他不会希望林淮苏一直这么沉睡下去,他喜欢那双黑曜石一般幽深却透亮的眼睛。深沉的、捉摸不透的,却带着耀眼的光芒。
特别是里面带着笑意的时候,江释宸对此印象特别深。因为每每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时候,旁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还没看够,沉睡着的人就醒了,迷迷糊糊的,像是刚刚苏醒的幼兽,眼底湿润,再没有平日里的精明、自在,柔软而懵懂。
“好些了吗?”江释宸收敛下情绪,坐到床边,将枕头垫在人腰后,把林淮苏给扶了起来。
林淮苏这几日睡得太多,浑身都快酥得生锈了,哪哪儿都不得劲。他有些分不清那个吻是做梦还是真实存在的,不过看江释宸的样子,应该只是幻觉。
他难道已经……空虚到会做这种梦的地步了吗?
果然某些事情一旦想通,就会有更多的欲.求,让他想把这个人的一切都慢慢占有。
林淮苏靠在床头,大脑慢慢运转起来,随后越想,越是觉得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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