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本来,他已经重获新生了,甚至因为创伤后遗症而忘了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所谓亲人。”闻鸿远攥紧了双拳,恶狠狠地盯着叶云瑞,“他……他把我当做亲人,我们一起长大,一起面对生活中所遇到的重重风浪。”
就在闻鸿远说到他们一起长大时,苏寒从那个男人眼中看到了幸福,这些幸福感在极短的时间里,转化成了无限痛苦。
“他知道我的梦想,为了我,早早地放弃升学,他说学一门手艺活,就算没有学历,也能养活自己。所以,他成了一名道具师,为我铺开一条希望之路,供我念书升学,帮我寻找合适的剧本,替我身先士卒打探娱乐圈的深浅。”
闻鸿远说到这里哽咽了,苏寒看着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双手轻抚着双眼,之后又缓缓地戴上了墨镜。
“我本以为,他回归平凡,日子会变得美好,我本以为,等我飞黄腾达了,可以回报他的付出。”闻鸿远回过身,视线越过苏寒看向了叶家老爷子,“可就在我第一次成功,想要和他分享喜悦时,他遇到了当年那个匪徒,这一次……他没能再逃过。”
闻鸿远的话说到这里,苏寒已经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就连叶云瑞仿佛也因为震惊,整个人都呆了。
夜色宁静,新月在云层中忽隐忽现。
空气中是自然芬芳的花香,苏寒依着落地玻璃门,微微仰着头,看着昏黄地灯光下,静静生长的花朵。
植物成长的蓬勃生气给了苏寒对生命奥义的无限感慨。
透过洁净明亮的落地玻璃,他一回头,就能清晰地看见沉睡的叶近尧。
朱晨新的一轮巡查做完,忍不住打开了门,跨过了门槛,来到了露台上。
“苏少,小叶先生一直都在等你回复,直到他……”朱晨说着,视线又透过落地玻璃看向叶近尧。
苏寒的视线也在叶近尧的身上,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为了好起来,趴在便携式折叠桌上练习打字。
直到,身体负荷不了,才被迫休息。
苏寒可以感受到,叶近尧想要活下去的勇气,就像是正在破土的种子一样,他也明白对于现在的叶近尧来说,自己的存在是多么重要。
一个月。
一个月,叶近尧能恢复多少,苏寒不知道。
更猜不透,这个男人届时愿不愿意放手。
朱晨看少年一直没有说话,可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叶近尧,以他多年的经验,朱晨认为,在苏寒的心中,至少还有叶近尧的位置。
苏寒的手搭在落地玻璃门上,还没有推开,他微微侧了侧头,低声说道:“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
听苏寒那么说,朱晨心里松了口气。
他向屋内看了看,原本放在叶近尧床边的折叠床,在晚饭的时候已经因为叶近尧的吩咐而收走了。
他多担心,苏寒会因此而生气。
没想到!
朱晨忽然重拾了自信,甚至开始怀念起被喂狗粮的感觉。
送走了朱晨,苏寒又回到了叶近尧的身边。
他当然看到折叠床没有了,这就意味着,他要和叶近尧一直同床共枕,原本苏寒想告诉叶家老爷子,另外安排一间客房。
可一想到叶近尧的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神情,他就退缩了。
至少,他应该当面和那个男人提出这个要求,而不是自私地再一次伤害他。
苏寒并不知道,这样守着叶近尧,大佬什么时候会醒。
不过,看着叶近尧,苏寒不免想起这些天的经历。
今天,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点破了闻鸿远的身份,或许,叶近尧还是会因此受到巨大的打击。
现在,闻鸿远已经把事情挑明了说,外敌暂时是消除了,可叶家内部的矛盾却始终没有化解。
醒悟了的叶云瑞,一定会把这份炙热的仇恨集中在叶近尧的身上。
苏寒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家族矛盾,说起来真是悲剧。
夜色越来越浓,透过玻璃向外看去,他甚至能感到有一阵雾气笼罩在那些茁壮成长的植物外围。
苏寒收了手中的书,放在床头柜上,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接近午夜了。
叶近尧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平稳,苏寒都检查完毕,这才上了床。
看着身边静静地躺着的男人,苏寒彻底睡不着了。
第一次,苏寒认认真真地欣赏着叶近尧的容貌,男人清隽儒雅的脸庞,即便苍白却丝毫不损他的气质,反而令人心生怜惜。
哪怕是昏迷了好几个月,苏寒在他脸上身上,都看不出一丝颓废,只是看起来略显消瘦。
叶近尧的身高应该比自己高出10公分,甚至可能更多。
他那一头墨发又柔又顺,失眠了的苏寒,十分无聊地去仔仔细细看男人的发梢,竟然没有一根分叉,他都有点怀疑,在大佬植物人期间,他全身的养分都跑去了头发里。
不然怎么能养出那么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想着,苏寒挠了挠自己头发,还别说,原主和他哪哪都很像,唯独头发看起来好像营养不良的黄色,所以,苏寒干脆就把头发稍微染了一下,调整了发色。
总不能让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干枯的稻草,那岂不是更像是平穷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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