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握在手里的,是一个淘宝上有卖的冉飔粉丝后援手环,编织质地,几十块一个,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总裁会珍视的东西。
……她有的时候真像那个人啊,他的母亲。
迟景的母亲早逝,却给他的童年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那是一个并不温柔优雅的女人,她阳光爽朗,为人义气,也在演艺圈,长相也是这样的菱角分明,甚至比冉飔更加中性化一点。冉飔看上去还是个小姑娘,而迟景的母亲却是会被一眼认成帅哥的人。也怪不得他父母感情并不好,可能父亲很难从母亲身上找到妻子的感觉吧。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母亲,居然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自杀了,在他的生日。
那个迟景永远也不想提起的日子。
迟景会粉冉飔,也许就是因为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吧,同样的外表阳光淡然,在影视圈里有个光鲜亮丽的表面,却也同样拥有那一段抑郁的曾经和无人探知的心灵。
不过迟景不知道的是,冉飔比他母亲要幸福得多,因为早有一个人走进了她的心,那个人愿意用一生的耐心,来细细阅读她这本书。
温卿那边的节目也正进行到关键部分,她这次与一位老牌演员搭档唱一首老歌。
说是老歌,又不全是老歌,有一点像串烧,但经过温卿的改编以后,变得更加奇幻了。老演员穿着中式传统服装,而温卿穿着精灵似的纱裙,两个人搭档站在舞台上,怎么看也不是一个节目的。
舞台布景一半是吹了水雾的森林,另一半是古色古香的书房内景。这首歌讲述的大概是万年以后人类灭亡,精灵族最小的精灵女孩受孤立哭泣,独自在森林边缘歌唱,突然阴差阳错与万年前人类世界中国某朝代的一个屡试不中的老诗人相联系的故事。
诗人沉声问姑娘是何人,精灵女孩用缥缈动人的歌声回答了他。
“晨雾苏醒的时刻我睁开双眼,
去亲吻滑落叶片的露珠;
森林的女儿啊,
她披着橘红的朝阳,甜笑着走来了。”
年近花甲的老诗人与鲜活美丽的精灵少女就这么进行着跨时空的对话,老诗人吟唱着诗词歌赋,向精灵诉说着他们的文化;精灵歌唱森林里的生活,预知人类的后果。两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柔和的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在精灵身上,她尖尖的耳朵、微微泛红的脸蛋儿和微卷的发丝,每一处无不展露出她钟灵毓秀的美。
表演结束,温卿坐在道具枝丫上,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美得惊心动魄,台下有粉丝尖叫了起来,快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温卿半眯着眼睛,透过睫毛投射下的阴影看朦胧的雾气,心上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飔飔啊……
自己怎么就能那么想她?
与此同时,刚刚结束表演的冉飔,在舞台灯光全部熄灭的那一刹那,低头笑了,不是那种浅淡温柔的笑,而是憧憬而满足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傻傻的,不过这笑容放在她身上,显得分外可爱。
元旦晚会结束了,最近是不是要抽空去找一趟女朋友了呢?
想着这些,冉飔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可(沙)爱(雕)了,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空降在温卿面前才好。然后搂住她光滑细腻的颈项,撒娇似的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唉,还得等几天呢。
夜晚。
冬天的s市还没有那么冷,这所繁荣的南方城市中,还是“天阶夜色凉如水”的深秋天气。夜色渐渐浓重,路边喝酒谈天的都市闲人也回家去了,只剩下一条冷冷清清的柏油大路,只剩下偶尔带着尾气呼啸而过的载重卡车声,只剩下树叶和风搏斗的沙沙声,也许还有一点司机带着沙哑乡音讲电话的声音。
在这条安静平凡的马路上,在这么一个同样安静平凡的日子里,一辆奥迪歪歪扭扭地开过来,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有时忽的晃动,像个摇椅晃的醉汉,把马路当成客厅似的。所幸是在这么一个寂静的晚上,马路上没有什么车,也没有什么人,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不过,这个念头刚从睡不着的陈大妈心中划过,她就看见奥迪车突然加速,向着路边的大树猛地撞了过去——
“啊——”
陈大妈吓得尖叫一声,吵醒了老伴儿。
“怎么了红枝,大半夜的叫什么哟。”老伴儿揉着自己几乎掉光了发的头。
陈大妈手指窗外,颤抖着声音说:“爱国,出车祸了咧。”
“什么?!快打120!”
这一夜,路边老楼里好几户人家都没了睡意。陈大妈披了衣服就要下去看个究竟,被杨大叔拦住了:“别去,指不定是什么事儿呢,咱们已经叫救护车了。”
陈大妈瞪了老伴儿一眼,义正辞严:“说什么话呢,人命关天的事儿。”说完,她踩着女儿给买的老年人慢跑鞋,连鞋跟都来不及提好就匆匆走了出去。身后的陈大叔叹了口气,也扯了件大衣跟了出去,毕竟还是不能坐视不理啊。
这是个城中村边缘,距离中心医院不远,救护车很快来了,紧接着消防车和警车也来了。消防员把车里的人从变形的车子中救出来,就有医护人员赶紧把她抬到救护车上。
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穿着精致奢华,身形单薄,紧紧闭着眼。她的名牌衣服被殷红的血液浸湿了,看起来分外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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