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锐言全身皆软,唯一处僵,侧着头啪叽一下倒在沙发上,鼻子磕到了遥控器最坚硬的电池盖。
“嗷!呜呜呜……”
韩峤轻而易举地放过了这个骗子,去厨房的冰箱里找冰块——谢锐言的鼻血滑落到嘴角,就像走火入魔,受了内伤。
“韩峤,我为你流过血了,我们短暂地扯平了,你要和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害你的鼻子被遥控器揍了。”
“噗。”谢锐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半天才说,“嗯,我也对不起你,害你白白担心了那么久的网友,和你掐架又帮你掐架的也是我,感官不好,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结果瞒到现在,先被你揭穿了。”
他有很多话想告诉韩峤,家里的事,怎么样知道的韩峤,憋着委屈和韩峤吵架。
他想告诉韩峤,所有关于自己也关于他的故事。有些故事是精彩的,大部分平平无奇,只是生活日常的碎片,从脑中飞速地闪现,每一片都因为有韩峤而变得熠熠生辉。
但这些现在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谢锐言只想着如何才能让韩峤幸福快乐,有些事下次再说也行,因为在韩峤这里,谢锐言活在了“当下”,拥有了可贵的“自我”。
“下次可不要那么让人担心了,不光是我,或者是其他人。”韩峤看了墙上的挂钟,垂下眼笑问,“今晚吃羊腰子补补怎么样,宝贝?”
“越补越上火,我不想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再加上这人总是肆无忌惮地撩人而不自知,谢锐言拒绝,“都说了是声控感应,我怀疑你每次叫我宝贝都不怀好意,韩总,一段时间没叫,又死灰复燃了。”
“叫宝贝是个坏习惯,我改改,你选一个。小谢?小谢总?谢总?还是言总?不如直接叫你老板或者领导,我也不在意。我年轻的老板,您想雇佣我吗?我很便宜,一天三个笑容加一个拥抱。”
比帝王音更撩人的低音炮轮番轰炸,疑似夹带奇怪的下克上play和py交易。
“……别撩了,腰软了,我彻底弯了,可恶,我这辈子只想娶你一个人。”
呜噫,鼻子好疼,可心里痒痒。
“言总,你真是因为我弯的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除了你还能有谁。”谢锐言翻身,抱住韩峤,和人蹭蹭,“麻烦你自己感受,芳心纵火犯。”
韩峤感受了一下,谢锐言的心跳快得像打·桩,说每分钟频率低于一百跳他都不信。
这确实不是常人应该拥有的心跳速度,现在室内静谧安逸,也不存在发生吊桥效应的任何要素。
怎么就弯了呢。
他们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韩峤心想,怎么就一起弯了呢。
他们之间还是在发生各种各样的对话,看似寻常的日常,因为有对方的声音、温度、气味,而变得很特殊起来,独一无二。
韩峤抬手,手指摸上了谢锐言的额头。
他看到他的脸和身体。
他闻到他的香味。
他感受到他的体温。
所有的一切,都是谢锐言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这世界上最怕的两个字,就是“特别”。
“特别”也意味着,在失去的时候,会有多撕心裂肺,伤口永远无法彻底痊愈,将会一直在那里隐隐作痛,稍加撕扯,又蹦出鲜血。
从前韩峤别的不怕,唯独只害怕这个词。现在他认为,他应当是不怕了的。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少年,谢锐言也不再是温室里的花骨朵。
他们都有看得见也摸得着的未来,在同一片蓝天下相依相偎。
韩峤从被他日夜亲吻过的额头下滑,顺着谢锐言的眉骨、睫毛、落在眼周与鼻梁间的疤痕上。
“疼不疼?”
简短的提问,没有指向任何时间点,懂的人却自然能懂。
“说不疼是假的,但是都过去了。”谢锐言闭上眼睛,把头往韩峤的手心里塞,“现在你在我身边,我身体没有一处疼,只是热得像发烧。”
“言总真热情。”
“只因为是你。”谢锐言伸出双手,捧住韩峤的脸,缓缓地揉,“睡一休一的约定作废好不好?我每晚都想到你房间里。”
“好啊,需不需要我去买个大点的床。”
“床还不够大吗?”
“取决于睡相带来的使用面积。”
“我睡觉不乱动。”
“我也不乱动。”
“你偶尔会抢我被子,早上醒过来,你裹成一条毛毛虫,而我在你旁边,盖着一张空气。不能仗着我不容易感冒就这么对我。”谢锐言眉毛一挑,翻身下了沙发,顺手把韩峤拉了起来,“走,陪我去搬被子和兔抱枕,这回我一定不震醒你。”
“震醒了也没事,我还能听听3D环绕版的AS/MR。”
谢锐言捂住耳朵,但留了条缝:“不听不听韩总念经!”
“别太可爱了,谢锐言,我心脏会爆·炸的。”
“就可爱,你炸吧,我帮你修好。”谢锐言咬了咬嘴唇,“我是你男人,我要守护你的颈椎、你的腰间盘和你的睡眠,你给了我登堂入室的机会,我绝不浪费。”
谢锐言抱起棉被,韩峤抱起他们的长兔兔,二人来到主卧室,把床重新铺好。
把被褥上的褶皱掸平,韩峤说:“那这样不叫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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