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湘修士讲到这里,宋师便抬手打断了一下:“师父,你方才说她不会武?”
灵湘修士皱眉:“是。怎么?”
宋师摸了摸下巴:“可我十分确信,我碰见她的时候,她的武功并不差。”
“……”
见灵湘修士闻言出神的模样,宋师挥了挥手:“师父?你想到什么了?”
“我记得你当初问过我,无悯可不可信,我说不可尽信。”
宋师点头。
灵湘修士揉了揉眉心:“因为我当时离开时,也遇见了还未出家的无悯,还有她后来那个女弟子。她们都在舒妃宫里。”
灵湘修士一直记得舒妃和芳贵妃关系不和,她始终觉得皇帝把洛姣丢给舒妃就是故意的,而这种时候无悯和那个叫做妙慧的小姑娘出现在舒妃宫里……
灵湘修士当然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去帮洛姣的,但是谁知道究竟是不是?!!
“您说无悯大师和芳贵妃也有旧情?那为何又说不敢肯定她是去帮二公主的?”
灵湘修士道:“因为我印象里,她当初和芳贵妃最后一次见面是不欢而散,两人不知为了什么,吵的很厉害,我以为……但洛姣无人教导,不可能有武功傍身。”
宋师与他师父对视一眼,启唇道:“难道是无悯大师?师父你可知道,她武功如何?”
灵湘修士神色自若地给了他一个让他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的答案:“与我相差无几。”
见宋师凝眉思索,灵湘修士拍了拍手,将他拉回神来:“不必忧心,你不是说今晚要和子瑜一起去见她吗?正好我也许多年没见过子瑜了。她武功到底是否师承无悯,待我试探一番,自然揭晓。”
夜里树林竹影憧憧,风声萧瑟,气温明显变得比白天要低许多。
宋师习武,夜间视力要比寻常人好许多,他来的早,就寻了一棵树等人,远远瞧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往竹林里过来,微微坐直了身子。
见周围陆续有人影隐蔽地窜上了其他的树,宋师心里也有了谱:洛姣从皇宫里出来,她本就是韬光养晦,不可能带这么多侍卫。
来的是宋书。
他在宋书走近时才伸手在树干上一撑,翻身跳下树,恰好落在宋书面前,宋书似乎惊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步伐不免有些踉跄。
宋师顺手抓住他的手腕,拇指在他细瘦的腕骨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以示安抚,低声道:“是我。”
宋书听出他的声音,掀开头顶的衣袍,停步,抬起另一只手朝后挥了挥,示意暗卫不用上前。
他们已经有近一月未见,宋师在夜色中看清他的轮廓,隐约觉得他好像更瘦了一些。
宋书也低声问:“怎么来的这么早?”
他们定下的时间是提前一刻钟相见。
现在才亥时左右。
“有些事要与你说,王府周围有锦衣卫专门蹲守,你出来便不容易,我进去更难,”宋师放开手,左右巡视一圈,发现没什么更隐蔽一些的地方,沉吟道:“去上面讲。”
他说的是他们旁边这棵树。
宋书道:“我上不去。”
宋师伸手道:“过来。”
宋书身形顿了顿,还是朝他走了两步,下一秒宋师的手便放到他腰上,轻轻一揽,将他带上了树干。
这棵树枝干粗壮,并不用担心承重的问题,宋师坐下来,见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便又伸手扶了扶他:“别害怕,这也摔不死人。”
宋书:“……”
宋师拉他坐下,揽着他的肩膀,一边盯着远处树林入口的动静,一边把下巴放在他另一边肩上:“我师父来京城了,她跟我一起过来了,就在另一边树上——她怀疑洛姣的武功是无悯教的,中间牵扯有些多。一会儿洛姣过来,她先试探,你先别出声。”
宋书幅度很轻地点点头,宋师便一五一十将这些事讲给他听,末了突发奇想问:“洛姣是只约了你一个人,我和我师父都跟过来了……她会不会生起气,一会儿转头就跑?”
宋书瞥了他一眼:“她既然没有表明只约我一个人,就该做好我带别人来的准备,带侍卫也是带,带你们也是带……不过也说不准——如果她的性格确实是和你师父说的那样的话。”
眼看还有时间,宋书便接过他前面的话头,继续道:“你说你有个师弟叫安栾,他这次跟着你师父回京,是要告诉你疫病的事情?”
“是,他说这瘟疫怕是人为,兴许正是从南疆人手里传过来的,至于目的……”宋师顿了顿,“南疆一直对大周虎视眈眈,我听闻最近边境又开始不安稳了。”
“过几日是历年朝贡,我记得南疆使臣已经在路上了,”宋书目光远眺,“他们若真是瘟疫来源的罪魁祸首……这解药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怕是不能,”宋师叹了口气,“安栾说在南疆因为人人都养蛊,每家每户都会备着中蛊后的解药以防万一,但大周没有这样的先例,若再拖一些时间,恐怕死伤无数。”
宋书凝眉:“朝中增援已在往南方去了,太医院出动了大半,却至今无人知道瘟疫传播的方式……圣上愈发颓废,整日流连后宫,这些事,大多都是太子处理的。”
“他今日撞上你,要你投诚,应该也是受了这些影响。大事当前,若猜的不错,恐怕很快战乱再起,咱们也没有时间和他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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