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拧眉深思,不发一言, 好半晌才吩咐道:“你继续去盯着,盯紧了,有任何动静前来汇报。”
蒙面人应了是,从窗户飞身离开, 誉王走到窗边看向渐露白的天色,想了又想,决定天一亮进宫亲自确认此事真假。
脚步才刚出府, 街头巷尾就已经传遍了国公爷父子联手毒害当朝二皇子, 连皇上病重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已经传出国公爷父子要谋权篡位。即使是街市上的三岁小娃娃也知道国公府丞相府死定了。
誉王总感觉这事来的突然又蹊跷,毕竟陈章父子并没有谋权篡位的理由, 但一时间又发觉不出哪里有不对,毕竟没有人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喝砒霜。
他收起心中的困惑,直奔皇宫惠帝寝宫,此刻的惠帝奄奄一息,真就宛若那将残的灯火一般, 看起来是给陈章父子气的不轻。
“皇兄切莫动气,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誉王伸手握住惠帝的手,眼珠颇尖锐地扫了一圈,问道:“不知稷儿怎样了?”
提到李稷惠帝脸上带了一抹悲痛,喃喃道:“那孩子或许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御医说能熬到天亮就能保住命,可夜这么长……”
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誉王稍一思忖,道:“臣弟这就去看看稷儿。”
“也好,你代朕看看他。”话说完惠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誉王出门直奔李稷寝宫,屋外候着御医和伺候的宦官宫女,他停下询问几句。
张让上前弯腰回道:“回王爷,该服的解毒药都服用了,御医说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听完,誉王直接大步进了屋,轻轻掀开门帘,视线盯住床上躺着的李稷,迟疑了须臾,急匆匆几步到了床边,看清了李稷的样子,苍白的脸,毫无半点生气,若不是知道他还存留一口气,单单这么看着这人真就是死了一样。
“稷儿……”他轻声唤,并伸手在李稷鼻处,随后手下移到李稷肩膀处,轻轻拍打着继续唤,“稷儿,稷儿你可听得到?”
李稷没有任何回应。
誉王皱了眉头,抽回手,那双尖锐的眸子盯着李稷一会儿,忽地升起一股得意之劲,更有种天助他的快意。
这股得意让他无暇去想陈章父子毒害李稷的原由,从宫里出来,脚步轻快地上轿去了赵丞相府上。
对陈章父子毒害李稷,赵显也是极震惊的,同时想不通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王爷,按理来说陈章和陈卫昌没理由要谋权篡位啊。”赵显撸着胡须,很是困惑。
誉王弯起嘴角,露出两分自得:“或许正是他们装的太像,依我看,陈家平日里的作风,能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也不为稀奇。”
赵显不觉皱了眉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依旧是个困惑:“王爷,凭我与他们父子交手多年,纵然是平日作威作福,可不会蠢到如此地步。”
“是啊,我也这么想。”誉王搓了搓手,端起茶杯喝口茶,随后道:“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而且眼下……”他眼睛扫了四周,最后停在赵文身上,放下茶杯,往他那靠了靠,说道:“眼下的境况容不得我们再想下去,我那皇兄瞧着那口气只进不出,我那侄儿更是……”话到此不由地笑了笑,“事已至此,如此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王爷,”赵显眉头紧皱,“说句不当说的,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断不可冒冒然行动,毕竟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誉王斜他一眼,眉毛微挑,接着笑了:“赵丞,如此良机哪里用得着从长计议。”
赵显拧眉深思,沉默半晌,笃定道:“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欸,”誉王摆了摆手,很不在意,“今晚,宫里的侍卫太监宫女全部换成我们的人。”
赵显瞠目:“王爷,你真要谋……”
话说到这儿,他住了声,抿了抿嘴唇,将下面指责的话咽了下去。
誉王眉头微动,问:“赵丞,你想说什么?”不等赵显回答,他便继续道:“你是想说本王谋权篡位,狼子野心是不是?”
赵显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只是那张脸上带了清晰可见的肃然。
誉王沉默了片刻,直接道:“你府里的兵给我一些。”
赵显蹭的站起身,张嘴欲言又止,迟疑着开口:“王爷,老臣以为此等大事,还是三思而后行。”
誉王斜眼看他,似笑非笑地开口:“赵丞,你后悔了?”
赵显有些怒意,狠话在嘴里嚼了嚼咽下肚,压着火气道:“王爷,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后悔的事。”
誉王站起身,直了直腰,捻着手指慢慢地说:“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这事计划了许久,到了这一步已无退路,”倏地他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赵丞,“你可别忘了,你与我有书信来往,而那些信我全放在府里,若是本王计划失败,那么皇帝抄本王家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翻到那些书信,到时候……”他哼笑了两声,“书信消不毁了,而且话说出来也收不回去了,你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身首异处,就看你接下来的行动了。”
赵显心中懊悔又不免惊慌无措,但面上强装平静,犹豫再三道:“下官听后王爷差遣。”
誉王满意地笑起来,双手往后背,大踏步的走了。
……
陈章父子被关进了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视,而整个丞相府和国公府被官兵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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