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前辈,没有准备。”天枢门禁酒,他怎会有酒?
老仙兴趣缺缺,一吹胡须,闭上眼不言语了。
不知原主之前与这老仙有无接触,但白梵路还没正式与他照过面,如今这样一看,虽这老仙行为不羁,形容却是亲和坦荡,与那道貌岸然的沈仙尊截然不同。
难怪会只第一次见,就觉有种莫名亲切之感。
不过老仙不搭理他,白梵路也不打搅,在旁寻个地方坐下,看向铸器炉。
这么近距离观察铸器炉,那高大的精铜炉体,与从上往下看不同,侧边不见烧得通红的内里,炉身上龙盘虎踞的纹路分外明晰,表面看来就是只比寻常大得多的巨鼎。
稍待片刻,上方忽有一物投入,白梵路仰头望去,不知是谁投的,但下一刻,铸器炉突然神光大盛,整个炉体都变成了通红。
“哟,那小子又来了。”
白梵路才听老仙这样说,铸器炉口便冲涌而出一股七彩华练,映得成片的琼林恍若碧霞漫舞,须臾众木宛如仙子结伴,霓裳丽影目不暇接。
“可了不得,真让这小子炼成神器了!”
老仙看着这景,不住点头捋胡须。
白梵路猛地明白过来,这莫不是碧落化神了?
所以老仙口中的“小子”,是指云湛吧?他在上面?
与自己分开前云湛闯灵泉阵失败,看来这次回来是成功了罢。
白梵路沉默,倒也与他无关,若说有关,则是云湛越厉害,白君冥死得会越快。
白君冥……他做了什么让他这般厌恶?
白梵路细细回忆,毓芳城里,白君冥假扮云湛调戏他,不过被他当场识破,但白君冥好像做了什么,让自己魔气觉醒了。
到底做了什么呢?依稀那时候自己失去意识来着,觉醒后白君冥就跑了。
白梵路又开始头疼,他还是觉得这些事之间有多个断点,连不起来,等王崇羽回来,他得再仔细问问他那天的事。
顺便还要问问……
白梵路正想着,老仙突然指向上面,对他道,“喂,那小子是不是在看你?”
白梵路顺他所指抬眼望去,铸器炉的神光已经一点点褪了,但还有些彩色的薄透霓霞浮于半空,云湛掌中捧着碧落,正低头朝这边看来。
白梵路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知道他。”
“咦?你们两个不是关系好得很?他还为你非缠着我老头子帮他铸剑……”老仙突然瞪眼,捂住嘴。
完,说漏了。
但是嘛,他故意的。
老仙狡黠的眼神里明示得清清楚楚,生怕观者看不出。
白梵路愕然,“他?帮我铸剑?”
“不不不,你别问。”老仙头摇得飞快,用来缠发髻的小葫芦被晃得摇摇欲坠。
白梵路拔出自己的剑,“这一把。”
“都说了你别……”
好吧,白梵路没问他,他那是肯定语气。老顽童摊手,没否认,一副“你猜啊”的表情。
不过白梵路能肯定了,自己这剑是云湛帮铸成的,他可能在王崇羽和他铸剑那天,托老仙在里面加了什么料,所以这剑才得以开光,脱离凡品。
云湛在半空停驻少时,就翩然飞走了,不似老仙所说是在看他。
白梵路低下头,突然觉得眼前有光一晃而过,却见那老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挺别致的圆镜。
镜面反射日光,随着老仙把玩转来转去。
不等白梵路发问,老仙便炫宝似的道,“这可是好东西,不是尘,听过没?”
不是尘?白梵路有印象,小说里提过。
“但东西虽好,用起来却也不是那么好使的,要么就是变不回来,要么就是变回来却……”
老仙故意吊人胃口,停在这里不往下说。
白梵路记得小说里提到不是尘的风险,那第二个风险恰巧没讲明白,听老仙这意思他知道。
“还请前辈赐教。”
“哈哈!”老仙爽朗一笑,“这镜像反噬本来是不可逆的,但若真能恢复原形,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他抚了抚胡须,看向白梵路,似有所指,“这世上本无两片相同的落叶,若是镜像消失,那关于他的一切,将会从所有人记忆里抹杀。”
“就好像,从未存在过那样。”
白梵路告辞离开了。
而他离开后不久,铸器炉旁又出现了一个人。老仙手中镜正要收回,这时看见来人,哈哈笑起来。
“老头子这一亩三分地,几百年都未曾这么热闹了!你也是来借我这镜子的?”
那人没有答话,只是从铸器炉边走过,一袭青衣如瀑银发,在铸器炉未灭的红光下宛如重重虚影……
白梵路走后,还一直忘不掉老仙说的那句话,关于不是尘的第二个风险,果然与“记”有关。
那被抹杀的镜像,会是他记忆中缺失的那处空白吗?可惜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之后的时日,白梵路再也没有见过云湛,据说他将碧落化神后,主动请缨去了最可能接近魔族老巢的西蛮边境,还有几名弟子与他同行。
白梵路本来一开始也是想去那里的,他目的是引诱白君冥出现,看能否找到“凋华亭”,也就是魔界入口。
但云湛抢先他一步去了,白梵路想到原著里就是云湛发现的“凋华亭”,既然他愿意去,那他就不与他抢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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