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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一片昏暗,慕云河轻手轻脚朝内室挪动步伐,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他,并未注意到,离他几步之遥的桌边,正坐着一个人。
    所以,当有衣料拂过手边的触感突然传来的时候,慕云河起初竟没反应过来,直等到那触感愈发清晰了,这位混世魔王才惊骇得汗毛倒竖。
    莫不是有鬼?
    白衣翩翩的“鬼影”,悠然自得重又走回椅子上坐下,抬手倒了一杯茶。
    “小王爷深夜来访,有失远迎。”
    慕云河一听这声音,才知对方早有准备,自己偷偷摸摸进来被抓了个现形,面子上过不去,道,“你既没睡觉,为何不点灯?黑灯瞎火的做什么名堂?”
    “点灯?”
    白梵路重复一遍这两个字,摇头轻轻地笑了。
    他刚才还故意离这慕云河很近,结果没有灵力,离得再近也觉不出所以然,该怎么判断这人是不是云湛呢?
    “原是如此,小王爷到来,居然忘了点灯相迎,确实疏忽了,这就以水代酒,敬阁下一杯。”
    说着,就伸手去拿桌上的杯盏。
    昏暗的夜色里,暮云河只能看见个隐约的轮廓,见那人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滞。
    慕云河略一犹疑,不确定地问,“难道你一个人的时候,都不点灯吗?”
    白梵路手下动作不停,指尖所落,每一个位置都十分准确而平稳,仅仅是稍微抬了下头,他似乎看向慕云河。
    “点不点灯,于我而言并无差别。”说着,白梵路将手中杯盏递出。
    而慕云河摸着黑接过,两人指尖似是无意又似有意碰到一起,白梵路手微顿,杯盏差点脱落。
    慕云河武功底子好,反应极快接住,“小心!”
    他语气沉稳,并无其他异状,白梵路于是道,“多谢小王爷。”
    慕云河尝了一口杯中物,温热的水带着洗茶后的苦涩回甘,他似乎没太理解白梵路话里的意思。
    “你说点不点灯没差别,怎么会没差别?”
    问出这句话,慕云河就后悔了,因为他仿佛觉察到了什么。
    而白梵路毫不避讳,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用着与寻常毫无二致的平静语调,“因为我是个瞎子。”
    “……”慕云河愣住。
    第二次见,又是自己理亏冒犯人家,慕云河就在那坐立不安地呆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短短时间,白梵路判断不出这人到底是不是云湛。
    而凌青子说这一世云湛可能样貌改变,也可能不变,那自己的样子呢?现在自己看不见,便无法确定变没变,一切都毫无头绪,真是想着容易,做着难。
    不过既然自己身上有云湛的人魂,按理说他们之间应当存在某种互相吸引。
    方才的指尖相触还是过于短暂,或者他该试着再主动接近那慕云河,看能否找到线索?
    白梵路这样想着,又考虑自己现下处境,孟琦将他莫名其妙带到这里后,就着人仔细照顾着,再没来过。
    但白梵路能感觉,马车上那神秘人,曾经出现了两次,也没刻意躲藏,就在门外观察他。
    晚间白梵路曾趁机问过仆人,得知那是当今皇帝的第五子,端王韩凌。
    白梵路听说那是皇子,不由想这慕云河当真胆大妄为,竟敢称呼皇子为“老五”,但后来又听闻其父慕将军与当今皇帝乃是拜把兄弟,一起打下的江山。
    只可惜慕将军以身殉国英年早逝,因此皇帝感念他,对慕云河也是颇为爱重,某种程度上甚至及得过他自己的皇子,早早就让他世袭了王爵。
    不过这帝王之家,大抵也是难有几分真心,反倒是对皇位毫无威胁的闲散王爷更让人放心罢了。
    如此看来,孟琦将自己带至此间,多半也是那位五皇子的意思。
    白梵路躺在床上,刚翻了个身,随手摸到枕边玉坠,是方才婢女替他更衣时摘下来的。
    彼时他只以为是普通的东西,这时仔细摸了摸那玉坠轮廓,竟摸到上面有两个小小的刻字,云湛!这是云湛送给原主的玉坠!
    第二日孟琦来到,告知白梵路正是韩凌让他住在这里的。
    至于这五皇子是何用意,孟琦表示也不知,只告诉他,坠楼那日韩凌其实也在场。
    而等问及何时可以回去,孟琦则说,这段时间韩凌正忙于朝堂之事,恐怕都会在皇子府,不会过来,但也没提到要放他回去,是以让他再待些时日。
    白梵路只得继续在孟国公府住着,他现在既无修为又没有武功,无法飞檐走壁穿墙瞬移,还是个瞎子,暂时只能先这样,好在饮食起居皆有人仔细照顾,闲时于竹林中品品香茗,倒也乐得悠闲清净。
    且孟琦还特意替他准备了笔墨纸砚,白梵路独自一人时,尝试着“盲画”一通,再假意找婢女过来看,得到的回答自然是好,但白梵路不确定这话是否可信,因为他看不见。
    而白梵路不急着想法出去也还有一个原因,他有预感某人会再来。
    果然才不出一天
    “小王爷还打算在树上待多久?何不下来一叙?”
    慕云河不情不愿从树上跳下,“怎么我才刚来,就被你发现了。”
    这话委实欲盖弥彰,但慕小王爷又怎么可能乖乖承认,他一早便躲在树上偷看白梵路,目的就是为了看对方什么时候把斗笠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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