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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是挺傻的……呵呵……”
    慕云河现在才像有了意识,他觉得自己是真傻,可就是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嘴里喃喃着,“娘,我想去找他。”
    “好,娘陪你一起找。”
    慕云河轻轻点头,手中的玉镯摩挲着,仿佛还留有那个人的体温。
    霖秋……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心里道,祈祷着这声音,能穿过所有阻碍,到得那个人的耳朵里。
    第81章
    白梵路隐约听见一个声音,一个很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声音。
    依稀在说着……会找到你的。
    他突然就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已不知过去多久,他既看不见日升,也看不见日落,自从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他就一直在不眠不休地绘制这幅万里江山图。
    还好,方才笔没落在画上,不然就毁了。
    白梵路轻舒一口气,觉得眉头酸涩,手指揉了揉,又打算提笔。
    可是刚才的声音却让他隐隐介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谁会找他呢?慕云河吗?
    那声音……好像不是他吧……
    白梵路突然也不确定了。
    想起那日,他在军医帐中煎药,忽有人进来,他还以为是士兵,问来人是否哪里不适,那人回答了句就走了过来。
    白梵路正要替他把脉,后颈猛地一疼,接着便不知如何了。
    再醒来就是在这地方,每日有仆从服侍,衣食用度都被安排得妥当,所穿皆是富庶之地才有的绸料,南蛮条件艰苦,不可能是在那边。
    所以谁袭击了他?现在又是在哪?这些一概不明。
    唯一只被告知,何时画完万里江山图,何时“主子”才会来见他。
    且这幅万里江山图,还是白梵路随军前在慕王府画了一半的那幅,为接上原图,她们口中的“主子”还特意让画师来协助他两日。
    这让白梵路非常诧异,对方知道他在慕王府画这幅图,到底是谁呢?
    伺候他的人守口如瓶,什么也问不出。
    而当白梵路琢磨是否可以用什么方法来逼幕后人现身时,但凡他有小动作,就会立刻收到警告,显然这附近不少人监视他。
    那位“主子”甚至还强调,务必要以最初画这幅画的态度来完成万里江山图,但凡偷工减料,就得重新来过。
    白梵路别无他法,唯有尽快画完这幅画。
    这都多少天了,他必得累到极致才会小憩一会儿,不分白天黑夜地画,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总算已近末尾。
    只是刚刚瞌睡的片刻,听见那句如泣如诉的呼唤,白梵路心情莫名有些憋闷,几次在稿纸上下笔都觉不得要旨,他决定出去屋外喘口气。
    自从来了这里,他还从未出过外面。虽然婢女和他说过院中有竹林,闲时可以散心,“主子”不希望他总闷在屋里,但他还一次都没去过。
    深夜月下的院子格外冷清,果真是有竹林,随着微风发出沙沙声响,白梵路走了一会儿,摸索到一方石凳坐下。
    该是冬天了吧,连空气都明显冷了许多。
    但这竹子竟然还未枯凋,萦绕周围尽是鲜竹清新的味道,林中既无喧嚣蝉鸣也无鸟雀婉转,静得让人仿若能听见心声。
    白梵路不是没想过慕云河,但他急于画画,将这些念想全部压下了,因为知道想亦无用。
    可到底此刻还是想了他,想他若是发现自己不见,该如何着急,会影响到南蛮的战局吗?
    白梵路摇摇头,大事上慕云河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他信他。
    忽有一阵风过,竹子被掠动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恰有一片竹叶落在身前,白梵路有所觉知,抓住了它。
    而后感到什么,他微微偏过头。
    在他望向的那个角度,黑暗中站着一个人,不知在那里停留了多久。
    那人半隐在竹林阴影后,手中短短的玉笛在月光下泛起莹莹辉光,他抬起笛子轻抚几下,旋即凑在口边吹奏起来。
    笛声清澈,徐徐流淌在竹林间,宛如一泓委婉化开的春水。
    和着竹叶清风的浅吟低唱,初时宛如珠玉坠落,清脆明亮中透着一股畅怀高远。
    到得后来突然音调一转,蓦然高亢,恰似冲天而起的战歌,惊得竹林中鸟雀都躁动起来。
    这是一曲极悲壮的《破釜》。
    三军列阵,沉舟破釜。残阳如血下,将士们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踏上一条喋血不归路,和着笛音依稀唱的是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白梵路也不知自己怎会识得这首极难的古曲,只是突然在脑海浮现那些大漠黄昏、两军对垒的画面,心头一热一冷,便认出了这首催人魂魄的战歌。
    千军万马,壮怀激烈。笛音凄厉萧瑟,却分明铿锵有力,一折两折三折,仿佛能透过这乐声看见将军战驹次第倒下的身影。
    音调愈往后走便越发绵亘低徊,到得极处,似哀戚呜咽,隐隐力尽衰竭。
    竹林后那人浑身似愈发绷紧,狭长双目中不知看见什么,深刻现出一抹杀意。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也丝毫未觉,到得最后,连握笛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音调溃不成军,却依旧挣扎着急转直上,仿佛绝境中亟欲寻得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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